杨明春以前来过很多次庆吉宫,却从没有哪一次,来的这般艰难。
宫里为首的芳若嬷嬷沉着脸色,看到杨明春之后也没有一丝转变,冷冰冰地道:“明春姑娘来了。”
杨明春道:“嗯,嬷嬷,皇后殿下呢,可曾起身?”
如今快到巳时,按照以往皇后的习惯,此时该是用过早膳,和太后请安后回庆吉宫里处理后宫中事了。可是现在看着冷冰冰的庆吉宫,也不像是皇后已经起身的模样。
芳若嬷嬷不耐地道:“明春姑娘,你可知让你进宫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为了侍疾。”
“为谁侍疾?”
听到此,杨明春已经明白过来芳若嬷嬷接下来的话。看着她那双眯起来的不善的眼睛,杨明春回答道:“为皇后殿下侍疾。”
“哼。”
芳若嬷嬷抱手,乜视地看着她:“既然知道是来给皇后侍疾的,怎么还废话问皇后是否起身。她要是能起身,还能轮得到你来侍疾。”
知道她是故意找茬,杨明春歉意地朝她福身:“是明春考虑不周,请嬷嬷恕罪。”
她如此伏低做小,芳若嬷嬷也找不到再发泄的理由。看到堂门口有婢女抱着一沓衣服经过,芳若喊住她:“那个谁,你站住。”
那名婢女当即站住:“回嬷嬷,婢子名叫俏俏。”
耳听到熟悉的称呼,杨明春立刻朝她看去。
是个圆脸的小宫女。
“我问你话了吗,多嘴。如今你们仗着皇后被病魔缠身,无暇顾忌宫事,一个个做事都懒散了起来,毫无章法的,瞎忙活。等日后皇后病好了,看怎么修理你们。”
芳若嬷嬷指桑骂槐地骂完俏俏,像是刚想起了杨明春说:“对了,明春姑娘要是无事的话,就帮俏俏一起把衣服洗了吧。”
此时已过了立冬,天气一日比一日冷。
除了各位主子们精致的衣服,宫人们洗衣,还是用的冷水。别说是杨明春这等娇生惯养的人了,就说从小做惯了粗活的俏俏,乍碰到冰冷的水,仍是被冰了个激灵。
眼看着杨明春那双如玉般白皙娇嫩的手就要触到冷水,俏俏连忙拉住她的手腕:“姑娘别洗了,先在这坐着吧,这些留给婢子就行。”
哪怕杨明春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在双手碰到凉水时,她依旧被冰的咬紧了牙关。
“没事,咱们一起做,早些昨晚,还能早些回去。”
俏俏仍是不敢让她去做:“殿下嘱咐婢子要好好照顾姑娘,回头要是被殿下知道了,婢子可就遭殃了。”
杨明春握住她不安的手:“你也知道我这次进宫的目的,今日是第一天,芳若嬷嬷说不定躲在哪个角落盯着呢。要是洗不好衣服,她定是要为我寻个更难的活计。到时候咱们可就要一起遭殃了。”
俏俏仍旧有些担心。
杨明春指了一下井水:“听说地下的水不算凉,你帮我打些水上来吧,用井底的水,应该会好一些。”
俏俏也知她说的话有道理,见状也不在劝,又立刻起身去打水。
满盆子的衣服洗完,杨明春的手已经没了知觉。俏俏伸手帮她搓着手:“姑娘,要不回屋休息一下再去当值吧?”
“我没事,你把衣服晾了,就去忙吧,我进去看看。”
手指被俏俏搓的有了些温度,只是她的手刚挪开,杨明春就觉得手指如冰柱一般,瞬间凉了下来。
杨明春握紧拳头,想要保留一丝温度。
正堂门口,芳若嬷嬷正在等着她。看到她毫无怨言,芳若嬷嬷的脸上才有了些温度:“姑娘来的正好,皇后这会刚醒,正等着姑娘呢。”
杨明春附和道:“劳皇后久等,是明春的不是。”
两人说着话,边向内厅里走去。
厅里皇后已经醒了,药还未熬好,她正躺在床上,还在坚持听宫人回禀后宫中事。
看着芳若和杨明春一起进来,她并未说话,而是等着宫人把事情都禀报完,又安排完所有的事之后,才淡淡地道:“明春来了,快坐。”
屋里没有开窗,连空气中都是药味,和沉闷之气。
正中间放着烧的正厉害的火炉,暖烘烘的,一点点的温暖了杨明春已经冻僵了的手指。
她刚动了一下站麻的双腿,就听到了皇后让她坐下的声音。
床边并没有椅子,离她们最近的椅子,还是在外面屏风之后的外堂。
以前她听皇后如此说,还能开开玩笑真的去外堂。可是现在,她可不能再如此不明事理地出去。
念及此,杨明春道:“多谢皇后体恤,明春不累。”
皇后的精神确实不太好。
和她说两句话之后,便闭目养神,呼吸也变得很缓慢。
直到宫人端来了药碗,芳若嬷嬷叫醒了皇后,亲自伺候她喝了药之后,又用锦帕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