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流夜离开后的第三天,南岳下雨了。
左权思婉说这是南岳今年的第一场春雨,淅淅沥沥的雨滴顺着屋檐落下,挂在外通水的铃铛不断响起悦耳的声音。
慕流夜前脚刚走,左权御府上就来人将我强行接进了他的府邸,我一开始不同意,可碍不住他找左权思婉来三番五次的软磨硬泡,我最终还是以尊贵的客人以及左权御的恩人身份,入住了他的府邸。
所幸是在偏院,但环境确实比客栈要好的多了,院中也安静,适合修养。
在我的拒绝下,左权御没有安排丫鬟下人天天在我眼前晃悠,端汤送药的活莫名其妙的落在了君言身上。
他苦大仇深的将药碗送到我手中:“早知道把霜儿带来了。”
我笑道:“也是难为你咯。”
堂堂暗卫,现在要给我当半个丫鬟使,我也有些心疼他,便说:“其实我自己也行的,你不用整日忙前忙后,回屋顶蹲着吧。”
“你行个屁。”君言道,“春猎我没在,你就往山下跳是吧,还有,外面这么大雨,我去屋顶做什么?养会飞的鱼吗?”
我被他说的一愣一愣的,往窗外看去,雨果然是没停。
“南岳的雨,没个四五天是不会停的。”君言说着,上前把窗户关小了些,“冻着咱未来太子妃就不好了。”
我被他逗笑了:“听你的语气,还不想让我当太子妃呢。”
“我哪敢。”君言收拾药碗,“只怕是某些人真有名有分起来,我就要遭殃了。”
我寻思我平常也没跟他争辩那么多,顶多是拌个嘴耍个宝,也不知道他对我是有什么意见。
但我也知道这都是玩笑话,于是佯装不满的拍了拍桌面:“小心我去找慕流夜告你。”
他撇撇嘴:“你看,我就说吧。”
君言拿着空药碗正要往外走,门就被敲响了,君言扬声问道:“谁?”
“是我,左权御。”门外的人声音温和。
我与君言对视一眼,无声问道:“他能下床了?”
左权御虽然身体素质好,但是雪玉寒还是要求他躺在床上修养,这才没几天,怎么就能来回走动了?
君言对口型:“昨天都活蹦乱跳了。”
……不愧是他。
我揉了揉眉心,道:“请进。”
门应声而开,左权御还是那副神仙模样,一点都不见当时的狼狈,他欠身给君言让了路,两人擦肩而过。
左权御反手关了门,搬了凳子在我床边,柔声道:“可好些了?”
“已经没事了,我没你伤的重,你怎么样了?”我本是想问他有没有抓住幕后黑手,但想了想这是人家南岳的事,我还是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左权御轻笑一声:“我也好了,只是神医叫我静养,查人的事我交给云晟去办了,很快就能给郡主一个交代。”
我点点头:“嗯。”
“对了。”左权御的笑容奇异的柔和,“为了感谢郡主没有扔下我,不如这些天由我带你去看看南岳的美景可好?”
我想都没想:“雪玉寒说要静养的。”
他道:“静养也没必要一直闷在屋里,去些幽静的地方走走转转也是好的。”
他说的也有些道理,但我思虑片刻,问道:“玥玥她们还留在南岳吗?”
“都在,樊兄说要等着把凶手揪出来再走,神医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左权说,“今日神医同塞北公主去泛舟了,还没回来,郡主可要同我一道去寻他们?”
“下雨天泛舟?”
在曼玄时候,大家都是挑着大晴天去湖上泛舟尽兴的,湖面上波光粼粼,还能钓鱼,玩够了就在岸上的草地歇息。
现下南岳还正逢雨天,挑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有什么意思。
左权御目光在我脸上流连片刻,道:“雨季泛舟也是我们南岳一绝,郡主不妨亲自去看看?”
他总是用这般湿漉漉的眼神看我,我虽心知他这双眼睛看谁都多情,哪怕看一块石头,也仿佛在注视爱人。
可是每次被这般盯着,我还是会感觉坐立难安。
而且我敢打赌,我若是不同意,他定会再找左权思婉来磨我。
于是我在心底轻叹了一声,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我这就去安排。”左权御脸上荡开笑意,“郡主现在稍作收拾去大门口即可。”
“好。”
待他出去了,我才放松坐姿,对着铜镜看了看,觉得没什么好收拾的,于是也就简单处理了头发。
左权御的宅邸很大,我从房门出去,沿着回廊走了许久,才摸到大门,门外停了一辆豪华的马车。
他已经在等我了。
雨还在下,他穿了一身湖蓝,撑伞向我走来,我不否认他隔着雨幕看向我时那一瞬的惊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