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山中的哪处。
“我是那边的人。从小吃得多力气大,十一二岁就比成年男人大力。二十多了也说不上亲,正好这边找厨娘,我便离家到这来做活儿了。”
“后来和这山上一个姓方的男子看对了眼,他不嫌我粗笨我也不嫌他竹竿子一样风吹就倒,也就这样搭着过了几年日子。”
成泛好奇,“原来这山上原来也有力气不大的。”她暗自琢磨,这个姓方的男子还是一个文弱书生样的人物。
方嫂子和她唠嗑,“哪能呢?他好歹沾亲带故,不然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早就被赶下山了。”
“就这样后面生了病也被嫌弃着,要不是我一个顶三两个,既能肩挑背磨又能做洗衣做饭,保准一起扫出门去。”
“那方叔后来可大好了?”
“没了,早就没了。他没那命,病着病着就死了。”
成泛低叹口气,安慰方嫂子:“节哀顺便,日子还长。”
方嫂子倒是一乐,“早没事了。都多久的陈年烂谷子,连阿楚都上来三四年了。要说阿楚,才算是……”
正说着话,楚淮英从练武场出来,她大步走过来,半蹲在成泛二人对面,奇道:“刚听着你们说我,我也来听听。”
方嫂子一时被打断,也接不起来,只笑道:“你也是个山主了,也别太累着自己,那些平日训练,换我们来看着也好。”
楚淮英斜睨方嫂子一眼,怪道:“那些女子怕是更想看着你们,笑眯眯又不凶人,比我这只晓得黑脸冒火的好得多。”
方嫂子“哎哟”一声,“可不兴这样埋汰哩!她们知道你严厉,虽然害怕,但是对于你的要求,她们从来都是照做的。”
成泛默默听着这些话,只当自己是个旁人。
眼见楚淮英脸色要好看些了,成泛问道:“不知山主可否将萃儿和马车物事归还于我?她们在此处,也要让山上众人多费心思。”
楚淮英摇了摇手指,“那女子带出来对质后再决定;你们那官服和别的私物就带回去。”
“马,留下。”
成泛想问身为百姓无故养马作甚,转念想到楚淮英非普通百姓,她是能半途而来占据此山的人,常规的说法是说不通她的。
成泛沉吟道:“身为被劫的人,某不认为山主这样合适。”
楚淮英摆手,让成泛听下方传来的动静。成泛倾耳去听,隐约是多人的步履之声,随后是更多人的相互招呼。
“你瞧,走迷路的人平安归来,还在山脚下暂做歇息。用他们这么多人的安全来换这些马,你说足够吗?”
燃得正旺的火光中,映着楚淮英的脸,和十足的把握。
成泛叹道:“看来山主一开始在亭中,便已经想好了要价。”
十多匹普通的马而已,她还是给得起的,不过就是在魏析和王灿那边解释一下而已。
现在算是她被说通了。
楚淮英脸上神情柔和,“早在看到你们的官服就想好了。不然我才懒得坐在那地喂蚊子。”
“好,如果他们确实回来了,那些马便由山主处置。”成泛还是没有一口应下。
楚淮英让方嫂子去带关着的萃儿过来。等看不到她的背影了,才啧啧称奇道:“方才我就说你玩弄心眼,你还一副不认可的样子,听听你这话,是觉得我会骗你么?你们这些长心眼子的人,总是以自己的心思去揣度他人。”
成泛点头道:“我与山主只是初相识,并不知道你的行事风格。”言下之意,该防还是得防。
坦白而言,她只是和楚淮英有一面之缘,只是那一面在生死关头,便显得可靠了许多。但目前她们都还没有遭逢此事,她并不确定现在的这个楚淮英与危难关头的楚淮英是一样的处事原则。
楚淮英却喃喃:“可我总觉得与你认识了很久。”
她瞅向成泛,“但这不可能。前那么多年,我都是一个武夫的女儿,后来又是赌徒的妻子,再后来是缤山这个旁人说起来就生畏的女人。不可能与你这样的女子有交集。”
成泛柔声道:“或许是梦里吧。人们总说,梦里不仅有昨日今天,还有前生今世。说不准我们在某个时候就有深厚交情。”
楚淮英抓了抓头发,苦恼道:“不想了,反正现在也算不抢不相识。”
成泛看向她,满是感慨,人与人的相交,真是一件奇妙至极的事。这便是前人所言的,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罢。
她想起那个深夜潜入千秋殿、为祁贯传话的不速之客,他当时说:“命定会相逢的人,或早或晚,总归是要见面的。”
应验在她与楚淮英身上,她只觉幸运。
楚淮英道:“看在你这么爽快的份上,我提醒你一下。”
“什么?”
“那些拨下来本要治水的银两,被分了。你要不要作为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