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析他们作为设宴之人,便早了一刻钟到了刘季酒馆,进了包厢,留出主位待客。
包厢敞阔,不设案几,只拜了两张圆桌,正正好能坐下人。
魏析叮嘱水部的众人:“今晚大家别只顾着吃了,也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和任何人搭话都别随便就露了底。”
他看向成泛,“主事向来做事沉着,今日若是我喝多了,余下之事便由你来调度。可能做到?”
成泛站起来行礼应下。
不久包厢外传来一群人的脚步声,随即帘幕被人掀起,成泛朝那方向看过去,当先一人中等个子,身着圆领袍衫,头上戴冠,除此再无装束。
身旁站着的一位正是他们的熟人王灿,想必这就是今晚的贵客了。
魏析起身往前相迎,笑着见礼:“可是屈明府当面?某工部之下水部郎中,敝姓魏,唤我子让即可。”
屈明府也站定回礼,客气不已,道:“正是下官,魏郎中众人一路远涉而来,本该是下官来设宴洗尘的,那就等改日再请众位临席。”
众人互相行礼见过后,便拥着魏析和屈恒上了主客之位。
成泛作为魏析手下第一号人物,便坐于他旁边,其下就是刘适与金同;屈恒紧挨魏析而坐,下首是带来的县丞于振飞和王灿。余下人都坐了另一桌。
机灵的酒馆小厮早在他们落座完后便传了菜上桌,动作快速,手上稳妥,一边上菜一边唱名。
魏析金同早已同屈明府几人交谈起来。
在这空档,刘适直拍着胸口,对成泛低声道:“之前听戏本子上说,京里去的人压不过地头蛇,我都想着会不会领教一番下马威。”
成泛也低声道:“约莫是不会的。”
看着刘适有些迷糊的神情,她快速解释道:“咱们郎中本身就是五品的京官,又是奉命而来,这建州但凡是有眼色的人,装都要装得客客气气。”
他有些忧心,“那要是不客气的呢?”
成泛道:“你这呆子。都这么说了,那肯定也不能轻轻放过他们。你看的戏本子有没有说过,地方官员为何要对抗京中来人么?无非是做了一些事,又不想被报到京城。”
刘适恍然大悟,为成泛翘起大拇指,“主事真行!”
成泛心道,这才哪跟哪啊。随即又发愁,照这样来教,也不能让刘适再多长几个心眼子。
最开始,大家都还拘谨着,还是魏析看到众人都只偶尔搭几句腔,随后又埋首菜肴之中,脸上便有些挂不住了。
他点名成泛杀鸡儆猴,“主事平时都是伶俐人,怎么今夜不搭话?”
成泛:?
正埋头夹菜的成泛一蒙,她平日里都是木头一样沉默寡言的,怎么今晚到上司口中,便伶俐了?
也只能夹过菜立即搁下筷子,只望向屈恒的方向,真诚道:“明府治下的丰年县物产丰富,下官之前从未尝过这道烤野猪肉,今日一尝果真肉质丰美,便多夹了几次。”
随即举起酒,朝屈恒道:“这杯敬明府治理得当。”
魏析恨铁不成钢地看了成泛一眼,没想到这主事看着灵醒,遇着吃的便迷了神。
不过屈明府笑着接了话:“也是主事会品鉴,这野猪我们平日也吃得不多,今日可算是正好了。”也举了杯,与成泛相碰。
说起吃来,大家就挺有共同话语了,分别交流起官邸中每日膳食种类来。
成泛见气氛也炒起来了,这才舒了口气。她目前位卑言微,又谨记魏析所言的观察动静,便打算全程安静围观。
不过好歹是通过了。
她朝着刘适方向轻声道:“多谢你刚才的提醒。”方才她夹菜时正在神游,要不是在刘适在桌底轻踢了她一下,成泛可能不会反应地那般迅速。
成泛见众人谈兴正浓,问魏析道:“是否要请善歌舞的娘子来唱几支?”这是上午成泛让阿苓顺带一起安排的,酒宴当中不可缺少丝竹。
魏析手一扬,让她快去快回。
早从清音坊妙音阁里请来的女子们已在不远处的包厢里等着了,正一个个等得心浮气躁,门口出现了一个高挑的青衫人,正是成泛。
成泛一拱手,问中间那位明显是领头的女子道:“不知娘子如何称呼?某姓李,特来领几位娘子前去弹奏。”
那领头的娘子侧身还礼,道:“奴孟佑娘,请李郎君带路。”
成泛想起祁贺之前给她玉牌时说春深坊会心阁在京城之外仍然有分部,她便想借此机会询问一番。
“孟娘子与几位娘子均人才出众,想必也是妙音阁的拔尖人物了。”
孟佑娘掩口娇笑,“郎君谬赞!妙音阁的乐娘舞娘确实是清音坊顶顶好的。”
成泛道:“哦?看来清音坊丝毫不逊于京中的春深坊。春深坊也有出色的人物,娄娘子的一手琵琶可谓惊为天人。”
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