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恩慈显然对她的回答有点无语,瞥来的那一眼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好像在说她胆小,连这种事情都能回味这么久。
聂星柔捏他衣领的螺纹圈,棉柔的质感很细腻,但工艺略带一点粗硬感,有点膈手。就像他的眼神,挺温柔,但也不那么温柔。
她不满,指甲继续掐衣领,低头小声说:“看到你才觉得委屈啊。如果你去的话,我也不至于受到惊吓对不对?”
蒋恩慈低头,看着她的烟粉色睡裤,过宽的裤腿下露出纤细的小腿,经不起一折。他想了想那个场面,又觉得聂星柔害怕挺正常的。
他抬头,左手握成半月形,在椅子的扶手上轻磕了磕,又把手挪到聂星柔的心口上,轻碰了碰。
他很有耐心的重复了几次,聂星柔不解其意,忍不住问:“这是在干吗?”
“一种招魂仪式。”
“?”
蒋恩慈的表情太过正经,眼眸又黑,看起来还真有点恐怖片里主角突然被附身的感觉。聂星柔捏了下他的脸,“你没有中邪吧?”
他拍下了聂星柔的手,“行了,你该回魂工作了,去那边拿书。”
聂星柔一步三回头,确定蒋恩慈还正常之后,这才把那本厚重的《中国艺术精神》抱出来,坐到了贵妃榻上,准备开始念书。
蒋恩慈看了下手,也有点诧异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其实这个动作,是廉茵原来对他做过的。
幼年时,他很爱哭。父母带他去看了医生,他的身体一切正常。后来他们也尝试过睡前喝牛奶、讲故事、把卧室刷成蓝色等各种办法,但他就是会无缘由的突然爆哭,还哄不好的那种。
廉茵没辙,托胡浩辉家的关系请了个马来西亚巫医来看。巫医告诉廉茵,小孩子的天孔尚未闭合,魂魄不安定。有时受到惊吓,魄会从天孔溜走。魄走得太远,回不了身体,小孩子就会哭。哭声会引导魄重回身体。
如果想要小孩子不哭,就要捆上一扎药草。巫医给蒋恩慈配了药草,将鼠尾草、大黄、月桂和薄荷绑在一起,吊在床头,对准蒋恩慈的额头。
然后就要廉茵将左手握成半月形,在床边磕三下,在蒋恩慈的心口磕三下。
也不知道是误打误撞还是真的有用。自从这么做了之后,蒋恩慈的确没有再哭了。
幼年的记忆突然冒出来,蒋恩慈还觉得挺意外的。
但看到聂星柔现在确实变得轻松自如,可能,这个动作还是有效的吧。
*
隔日起床,聂星柔下楼去吃早餐,结果在餐桌上多出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曾鸣冲她挥了挥左手,“这么早就来做客啊?”
“……”聂星柔简直无语了。
她假装从容地走到自己常坐的椅子上,曾鸣也没再逗她。他冲着蒋恩慈努了努嘴,蒋恩慈倒是淡定:“没关系。”
曾鸣说:“我查了下农家乐的监控,那俩瘪犊子也不知道哪儿混进来的,根本没拍到。我又不想打草惊蛇,也就没抓人问。你这边有没有什么线索?”
蒋恩慈看了眼胡浩辉,胡浩辉先开口:“我们猜测是蒋玮铭(蒋恩慈的二叔)那边的人。”
“怎么猜的?”曾鸣挑了口咸豆花,轻啜了一口。
“蒋家祖籍波城,蒋玮铭那边在波城扎根很深,现在还有人没过来。而且我查到,蒋玮铭和沈澈之前在新加坡见过。”胡浩辉说。
“所以你说的这些,就还是猜测,拿不出实证?”曾鸣说。
蒋恩慈用叉子扒拉了下沙拉,卷出胡萝卜丝放在牛排上,然后又涂了点黄芥末酱,将切成小块的牛排放入口中。他吃完后,这才说:“蒋玮铭又不傻,他要是做,肯定不会留痕迹。”
“那就这么算了?”曾鸣问。
“肯定不是。”
……
三人聊得热火朝天,聂星柔在旁边伸了几次手想要发言,都被蒋恩慈无情地按下去了。这会儿三人的猜测陷入了胶着之后,聂星柔终于把筷子一放。
她说:“能不能让我说两句?”
曾鸣吊着那双丹凤眼看她,“大人说话,小孩儿少插嘴。”
聂星柔无语。她埋头干饭,吃完后上楼收拾包。经过餐厅时,三人还在商讨那两个害人的到底是谁。
她抬手,敲了敲厚实硬朗的木质拱门包边,然后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美术生会画画,能把那两个人的长相画出来?”
三人一阵寂静。
聂星柔转身离开,直接往车库去了。
曾鸣看向蒋恩慈,“你怎么不早说,害得我头脑风暴一晚上!”
蒋恩慈看向胡浩辉,“你怎么不说?”
无辜背锅的胡浩辉有苦难言,你和她都睡一张床了,这种事情还不知道吗?你问我?你怎么不问问你的美色为什么不管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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