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乔胜寒,驻守边疆数月,勾结外党,联合反叛,未果,于万人之上被斩首示众,人头悬于城门三日三夜,以示众人叛国之下场。
此外,株连乔氏九族余孽。
许谣君看着这一字一句,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关于她是乔若莹这件事,她早已不疑有假。
那些内心深处的空缺,早在她到达洛安城时,便已有预兆。
譬如客栈老板那熟悉的嗓音,亦或者这里的糕点粥铺,都有记忆里似曾相识的味道。
也许,她确实是曾经生活在这里的,有疼爱她的阿爹阿娘,也有对她束手无策的小丫鬟,日复一日照顾她,陪伴她。
可属于她的幸福随着一道“株连九族”的圣旨全部破灭了。
她不知道父亲是真的叛国亦或是被冤枉,且不说她失去了儿时的记忆,即使她忆起曾经,那时正值天真懵懂的年纪,又何谈分辨是非呢。
唯一能确定的便是,她的乔家余孽,这个身份会为她带来杀身之祸。
难怪,难怪师父不让她说出身世,大师兄也格外抗拒她来国都。
终是她自己一意孤行,落得如今的田地,怪不得别人。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刚来到这里,就被发现了身份,自己困于不知名的府邸,而花兰也不知所踪?
就好像,就好像有人故意设计了这一切。
许谣君心生寒意。
从她踏入城门开始,先是旅馆老板道出神医的下落,再是她在去丞相府的过程中,花兰说出左丞相是她父亲一事,她只好只身前往,却遇到白无渡,被对方千方百计套出身世,再是花兰失踪,她在寻找花兰时遇到困境。
不对。总觉得哪里不对。
似乎有什么在引导自己,促使她一步步落得今天这步田地。
可若是这样想,那么种种迹象,均指向花兰。
可是……怎么可能呢?
她初到棣城时,于花家兄妹的相遇是偶然,花兰跟着她一起立刻棣城,更不像一早就预谋好的。
再者,若她许谣君是乔家余孽,那么想杀她灭口,早在棣城就可以动手了,何必大费周章将她引来国都,再让她一步步落入事先预谋好的陷阱中呢?
可若是问题并未出在花兰身上,那造成这一切仅仅因为巧合吗?
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巧合。
思路怎么也理不清。
许谣君撑着无力的身体下床。
尝试着走出房间,发现外面是个晴朗的好天气。
空旷的院内四下无人。
她看了许久,确认白无渡不在后,便走到院门口,尝试推向院门。
她已经做好了院门紧锁,而她要翻墙的准备,可那看似沉重的大门,却在轻轻一推后便应声而开。
前方是热闹又朴素的长街,像极了幻境中,十几年前的洛安城集市。
许谣君警惕地后退几步,关紧了大门。
这一定又是幻境。
就知道没那么容易逃出去。
她又将目光投向高高的围墙。
不知道白无渡对她做了什么,身体始终无力。
许谣君尝试着后退几步,借着助跑攀上墙壁,却又迫于力气尚未恢复,重重地摔在地上。
此时此刻,背负的长剑竟让她感到无比沉重。
思忖许久,她最终扔下了长剑,吃力地扶着墙壁站起来,助跑,抬手,攀附,终于再次爬上墙头。
“看这里。”墙下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
许谣君惊讶地低下头,花筠正站在那里,向她张开双臂:“下来吧,我能接住你。”
许谣君对此嗤之以鼻:“就你?几个山匪都打不过,怎么可能从这么高的地方接住我。”
话音未落又反应过来,花筠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眼前的一切,不过是幻象罢了。
若是她跳下去,还不知下面迎接她的会是什么。
唇角露出一抹讽刺的笑,许谣君道:“还真是有劳制造幻境的喽啰费心了。”
“嗯?你在说什么?”墙下的人笑得眉眼弯弯,“快下来吧,相信我。”
一边说,一边敞开怀抱,笑容在阳光下格外惹眼。
曾几何时,记忆中的少年郎也是这般模样,悬壶济世,肩负重任,一路向前。
许谣君感到难过。
她的确是累了,她怀念在棣城的时光。
一同经历过生死,一路看遍人心冷暖,最终归于平淡,岁月静好。
“书呆子,你在棣城,一定还好吧?”许谣君轻声说着,用只有自己可以听见的声调。
而墙下的幻影却与她记忆中的少年郎别无二致。
“罢了,罢了,”许谣君笑着,一滴泪从眼角滑落腮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