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西,紧赶慢赶,行了约莫两个多月,到达目的地。那是坐落在黄土原上一座石头山。乍望过去,可见山体周围一圈石阶盘旋而上。
山脚一座小镇,如今局势,小镇村庄要么依大小城池而建,要么依附各大仙门。路上听到不少零散消息,李拈花将当下情形摸了个七七八八。自临仙山出事,仙门震动,没少前往临仙山做出尝试,企图救出被困的各家掌门、长老。然而非常不幸,临仙者炼制的法器,非他们能可破坏。对李拈花来说,意料之中。
一年后,诸门逐渐接受掌门无法归来的事实,好在仍有长老留守,是以没有陷入大乱,很快重整旗鼓。期间,与妖邪冲突数次。妖族情势颇有几分怪异,据被仙门俘获妖卒交代,妖君战死在临仙山,妖族亦是大洗牌。这一年来,曾为妖君座下大将的鸣音与一同征战临仙山的诸妖,拥立了一名新主。这名新主平素神龙见首不见尾,妖族几乎都未见过,泰半连声音都不曾闻得。
妖族一切事务皆由女妖鸣音打理,便是事实上的妖君。其忽然上位,引发妖族诸多不满,所以一年来,鸣音忙于以血腥手段镇压妖族中的反抗者。聊起的人说得神乎其实,说妖域大门与妖元大殿门口挂满反抗者的头颅,连妖域的土地都变成猩红色。得益于此,妖族放缓了入侵中原的脚步,让仙门得以喘气,重建防线。
李拈花问起那名妖族新主,闲聊的人摇头:“不清楚,神秘得很。”
她回想那日情形,注意到一缕可疑黑雾,阴寒至极、邪乎至极,但当其靠近自己,却又一种莫名的熟悉。想起自己差点被蛊惑,李拈花心下一阵发毛。
她记得那时广场有声音呼喊,他们喊了什么?
“魔”字闪现脑海。
茶客们正好说起:“妖卒间有猜测,那名叫鸣音的女妖实际上不是妖。”
他的同伴:“不是妖是什么?日子已经很苦,可别再来奇奇怪怪的东西。”
那人小声:“说是魔。”
谈及此字眼,李拈花记得当时无端起了一阵阴风,叫诸人打了个寒噤。若真是魔,此世即将迎来的颠覆只会比妖所带来的更大。
然而,眼下妖族动向如何她都顾不上。不论为应对未来时局,还是解救临仙山诸人,自己要做的唯有一事。
在山脚小镇稍加休整,她戴上遮挡风沙的毡帽,捂住口鼻,往那座突兀的石山走去。
入了山门便见,石阶下几名负责牵引与洒扫的弟子。
她上去行个礼,报上名姓,递上拜帖,说明来意。
弟子甚是有礼,与她回礼后,留下一句:“稍待。”带着母亲写的引荐信上山去。约莫半个时辰,递下话来,说不见。
“师祖可在观中?”李拈花急问。
弟子没有为难,如实相告:“在的。”
“那为何?”
那弟子叹口气:“怜你远道而来,我便实言相告。师祖见谁都不会见你。你不知,我门有个规定,凡李氏弟子、吴氏弟子,凡与临仙山有关系者,不得入门。今日让你入门,替你递帖,已是触犯门规。遑论你还是……”
不需他多说,李拈花已然明白其中缘由。
紫极城中求拜师时,一名修士的话浮上心头:“那名师父心灰意冷……不要怪他人,是你们女子自找的。”往日所造恶果,想要修仙的女子已为之承担不少。如今,这恶果终于轮到自己尝一尝。
李拈花没有勉强:“师祖恼了母亲,继而恼我,是应当的,是母亲让师祖一番心血付诸东流。”都说吃一堑长一智,谁还能在同一个坑中摔两次呢?“请师兄代为转达,临仙山上发生之事,师祖定已知晓,或者拈花一路行来,师祖也耳闻几分。虽误入歧途,但道心几何,天地可鉴。母亲欠师祖的,拈花不知如何弥补,只能以一心向道为报。此番肩上更担的重任,不探天门绝不回头!若师祖愿意指点一二,拈花以临仙山为誓,定不相负!请师兄再跑一趟。”
传话弟子无法,再往山上去,归来仍是摇头。
“那拈花便在此处候着,直至师祖回心转意。”
她就立在山门等候,诸弟子进进出出,倒也无人来为难、驱赶。
这一等便是三日,三日未曾休息,水米未进,李拈花支撑不住。她已不是修行之躯,与寻常人无异,甚至因为归真大法,比寻常人还要虚弱几分。一阵头晕眼花,就地倒了下去。只闻得耳畔,洒扫弟子连连惊呼。
醒来,已在小镇一家客栈。
一名小弟子照应在侧,见她醒了,赶忙倒来一碗水。李拈花咕咚饮着,他叽里呱啦责备:“都是修行的人,当晓得强扭的瓜,它不甜!拜师讲究缘分,哪得像你这般?这没缘分的事,老天来了,它也不灵!”小弟子数落,“倒害得别人平白倒霉,负责山门牵引的师兄还叫师父责备了。再说我吧,在这儿照看你有两日,这两日的功课不就落下了?眼下是个什么时局?哪儿来的时间可供浪费?唉,你要拜师,可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