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李拈花的围剿已臻白热化,不论是修仙界修士、人间卫道者还是妖族,为着这样那样的盘算,都加入此番围剿。
不可理喻的,围剿李拈花成了当下最能调动各方协力的一大盛事。许是风雨欲来,人妖大战一触即发,各方都压抑至极,急需一个发泄口;又或许是,正邪双方都需要一个振奋人心的开始,拿化妖的仙门之女祭旗,对双方而言都再好不过。
再者,李拈花身负浓重妖气,要寻她的踪迹不难,其身边又只有一来路不明的少年,对正道来说容易对付;对妖族来说,更是一石二鸟,斩杀仙门之首的临仙门千金无疑大快妖心,将麒麟一并除去,又有利于妖族统一。因为化妖一事,仙门就算有意维护,也不敢做得太过,这让斩杀李拈花的难度大大降低,不需付出太多代价,就能获得成倍收益,没有比此更好的局面。
所以各方都对追捕李拈花,十分热心。
此等局势,李拈花与伯齐也有所感触。
近来逼杀欲勤,两人东躲西藏,几乎筋疲力尽,尤其伯齐。因山洞一事,李拈花出手有所顾忌,难以把握分寸让她束手束脚,又连日遭遇逼杀,更加六神无主。先前与伯齐一人负责应对修士、一人应对妖族的平衡很快被打破,短暂升起的信心,再次被复杂现实的冷水浇灭,李拈花又畏首畏尾,开始逃避。
如此加重了伯齐的负担,前番受的伤根本来不及痊愈,导致他受伤越来越重,至此已是勉力支撑。
身上又挨了几下刀剑伤,伯齐双掌推出,气劲吹翻追杀的散修,他拽起李拈花赶紧逃跑。气机的不断消耗,让他抵御追杀愈发吃力,只好贯彻跑为上计。可这不是长久之方,他心里明白,当他们开始落荒而逃,他们就陷入了被动,被动就像诅咒,会让他们坠入深渊,难以翻身。
逃离修士,李拈花脚步放缓,看起来心不在焉。
望着又蔫下去的人,伯齐也迷茫起来。
李拈花虽出身仙门,但因为受过不少冷眼,所以她没有沉溺于母亲为她撑起的避风港湾、香风暖室,而是一直在寻求改变、寻求突破,提升自己实力,想要变得更好。这对一名十几岁的姑娘来说,已是难得。她看起来不那么笃定,却有改变的勇气,他都看在眼里,不能要求她做得更好。
只是形势逼人,若是考验,这考验也太超过,超出了她所能处理的范围,甚至也超过了自己的处理能力。
事发以来,自己一直比李拈花镇定,先前还曾劝慰她:车到山前必有路,让她相信会柳暗花明。可事态发展,早不在他们掌控,也越来越脱出仙门的掌控,他意识到自己过去漫长岁月总结出来“顺势而为、顺其自然”的那一套,似乎已不管用。
事情拖得越久,不可挽回的几率就越大,这让一贯镇定的他也慌乱起来。
如今,在李拈花面前,他还能再说“天无绝人之路”吗?不能。
不过,他也没将自己的迷茫与慌乱表露出来。李拈花已在崩溃边缘,自己就是她的精神支撑,如果连自己也乱了阵脚,她该怎样办?
伯齐撕开衣摆,胡乱扎上手臂,掩盖住伤口,免得加重李拈花的担忧。而后用牛皮袋去溪边装了水回来递给李拈花:“喝口水,喘口气。”
李拈花接过,故意不去看他的伤口,不想白费他的用心。可他越是如此用心,她越是心如刀绞。很想大声告诉他:够了,他做的已经足够多,他不欠自己什么,丢下她,自去了吧。
伯齐曾想将金环给自己,被自己拒绝,生命树的叶子都无法遮蔽的妖气,金环岂能遮住?但金环仍能护住他,只要不跟自己在一起,他轻易就能隐去行踪,没有人与妖寻常能够找到他。
她心里清楚,怎样选择更好,至少对他好,无奈迟迟无法决定。
她太害怕,害怕未知的前路最终只剩下自己,无法承担的事,最终只能由自己承担。所以,能拖得一时是一时。
才喝口水,喊杀声又起,伯齐立时起身挡在她跟前。
林子里钻出几名散修,穿着道袍,神色狰狞。刀剑相向,张嘴就要说出大义凛然的讨伐之语,伯齐喝断他们:“别人就罢了,‘替天行道’也配你等说?”
为首的不服气:“如何就不配?”
“你们是什么东西,自己心里最清楚。为何你们的同类被杀死,就会灰化,我后来才想明白是你们这些不入流的东西,混在其中搅混水,害怕别人发现真相。你你你!”他手指前排几人,“是个什么玩意,有本事显出真身,少丢妖的脸。”
许是追杀的“人”多了,他反而觑出其中的蹊跷来。
不知何时起,多了一群与其他修士颇有些格格不入的“人”,他们每每冲在最前头,言辞激进,极尽挑拨之能,落于下风也不肯轻易撤退。身着能令人一眼辨识身份的道袍,几次后,伯齐留了个心,发现这等“人”死后,尸身隔一段时间就会灰化。
“灰化,是为了避免我们有机会向仙门验证。冲在前头,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