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他:“皇叔且留步,我以为没有比皇叔更好的人选了,陈相以为呢?”
陈甫元当然知道没有谁比霍延章更适合当这个宣抚使,他身份高贵能威慑官员,常年不在京与各方势力都无关,赈灾虽是个吃力不讨好的苦差,可也是个一战功成万古流芳的美事。
霍延章是皇叔,在名分上离皇位太远,他的威胁远低于其他皇子。
“下官也认为王爷是最佳人选,王爷刚才可能误会下官的意思了,若什么事都要王爷一个人伤脑筋,那属员们实在无能了些,还请王爷多多给他们锻炼的机会,也好跟着王爷长长见识。”
陈甫元能把“独断专行”四字吹嘘得这般高尚,不愧是进士出身的大员,可他不知道霍延章油盐不进。
霍延章撤步回头,“本王就这一个条件。”
“就依皇叔所言,何时能出发?”
“明日辰时。”
霍延章走后陈甫元苦笑着叹气,“怀王真是个性情中人。”
霍长瑜道:“请陈相与任尚书尽快拟出单子,切莫误了行程。”
这是冬至后的第十日,离年节还有一个月时间。
霍延章出了相阁去往工部,一尚书两侍郎都在,正好交了金谷楼的差。临出门韦侍郎唤住他,想跟他讨个人。
“吾儿惨死,死前无妻无妾,甚为可怜,请王爷成全下官一片怜子之心。”
“韦侍郎节哀。”
韦侍郎灰扑扑的脑袋冒着一丝暮气,自始至终没抬起过。
“我这个做父亲的除了能尽力满足他生前的愿望旁的也做不了,请王爷一定要应了下官的请。”
“本王替你把那疯马杀了给你儿赔命?”
韦侍郎摇头,“请王爷忍痛割爱,将贺氏送给我儿配个婚。”
霍延章冷然一笑,“我怀王府的人你都敢打主意,韦鹤林,你找死!”
韦鹤林还是那样垂着头,甚至还笑了一声,“下官是在找死,可下官有什么办法,下官一点办法都没有啊,王爷,您就成全我吧。”
韦鹤林跪下去,嘶声痛哭,“一个婢妾而已,王爷就全了我儿的心愿吧……”
“韦鹤林,本王念你丧子不跟你计较,止此一回,再敢出言不逊,本王绝不留情。”
谢云华撑伞站在马车边,远远便见霍延章面带戾色,到了近前收敛个干净,笑盈盈拂去她肩头雪,挑开帘子牵她上车。
坐下顺势用大氅把手一裹塞到怀里,谢云华觉得这样不好,挣了挣没挣开。
“我不冷,你放开我。”
“我冷,借你手暖一暖。”
“……”
霍延章怕她伸着手不舒服又往她那儿贴了贴,“等多久了?”
“刚到。”
“本不想让你来,但你去金谷楼看洛三正好顺便,是也不是?”
洛其攸昨儿被工部的人请去金谷楼做墙绘,她现在名声大噪,工部缺人乐意让她试一试,只是负责彩绘事宜的大匠瞧不上她,洛其攸昨儿坐了一天的冷板凳,今天宵禁一解又去了。
谢云华偷偷旁观了下,并没让她饿着冻着,她要成事,挨冷眼必不可少,于是不再管。这时霍延章的侍从找来让她再过会儿去承安门接霍延章回府,她算着时间先去了柳澄泉在城里的医摊,问过洛韶安的身体情况然后才过来。
谢云华轻点了头:“是。”
霍延章凤眸一勾,怪道:“你今天好生乖顺。”
“我乖顺一点不好吗?”
“许是看惯了你剑拔弩张的模样,一时间不大能适应。”
谢云华眸子里含着笑,深深望进霍延章的眼睛里,“偶尔松弛一下也不错。”
霍延章看着她笑,也情不自禁笑起来,趁着这份情绪在,试探地道:“我想带你去中州。”
谢云华摇摇头没有说话,霍延章继续道:“年节将近,你不与我一道走,过些日子也是要去的。”
“王爷先去吧。”
“那好,不过你得抓紧些,到了日子没见到人我亲自来接。”
“我会去。”谢云华承诺。
谢云华的先生们将她教得很好,她向来言出必行霍延章很放心,唯一不放心的是她的安全。
冬至宴过后很有些不长眼的王公贵族来跟他讨谢云华,他们都见过傲雅灵秀的谢云华,从没见过她婉转绰约的别样风情,她被太多人觊觎。
霍延章从袖里摸出一块玉交到谢云华手里,谢云华看了看推回去,霍延章轻描淡写说:“一块不值钱的玉,给你拿着就是。”
谢云华说:“我有。”
于是也掏出一块玉,果真跟霍延章手上的一模一样。
霍延章看了许久,慢慢抬起头,“你还留着它。”
“婚约作废,信物该是要物归原主,当年王爷不收,我就留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