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华守着洛其攸至后半夜时再次毫无征兆昏了过去,连着寒气侵体一起发作,烧得浑身通红。
霍延章夜里无觉,又念着谢云华索性过来看看才发现。
洛其攸比谢云华醒得早一些,一侧头就看到了谢云华难受地皱着眉,梦里似乎极不安稳,神情越来越痛苦。
洛其攸趴在床上,推了推谢云华,她还是没醒。准备下床喊人去,霍延章和柳澄泉一道进了屋。
“柳大夫,明若一直醒不过来,麻烦您给看看。”
“风寒,没你的伤要命。”
“她不舒服,有什么法子能帮帮吗?”
“喝了安神药,似乎对她没什么用,再过会儿给她扎两针,这是你的药。”
柳澄泉将托盘放置一旁,端起药碗抵在洛其攸唇边,洛其攸撑着胳膊想起身,柳澄泉忙劝:“敷了药莫动,我端着你喝就是。”
“总劳你为我们费心,洛三感激不尽,请问先生有什么未了之事,洛三愿全力以赴。”
柳澄泉笑了笑,将碗再递过去,洛其攸不能推辞,就着他的手喝完药,柳澄泉才道:“我没有什么事需要三小姐去做,你安心养伤才是。”
“先生一生都完满无憾吗?有没有想见的人?想去的地方?”
柳澄泉摇头,“没有。”
洛其攸将头放下去,半边脸压进软枕,“我也想做先生这样的人。”
“三小姐还是少思少虑为好,多进食,多想些开心的事,这有利于康复。”
“先生的话我一定听。”说着乖巧地闭上眼,柳澄泉又去给谢云华扎针。
柳澄泉是江湖郎中,此次上京是受霍延章邀请,他在城里有个流动摊子,无事就去摆摊,给人看病也不收钱,并不常待王府里头。
忙完他带着家伙什出摊去了,屋里醒着的只有洛其攸和霍延章。
上一回过府是因为谢云华病了她来看望,这回倒是她自己病了。细数过往,她受过怀王府不少的恩惠,莫说柳澄泉的救命之恩,单说洛府一事上若无怀王府帮衬,她怕是还要苦一段日子。
可是一码归一码,受霍延章的恩和怨恨霍延章这两件事并不冲突,她不会因此就对霍延章改观,从而认定贺明若经受的一切可以被抹掉。
贺明若可以死,骨头不能断。偏偏霍延章轻而易举就折了她的骨,还要她不吭不声受着。
以贺明若心性,她心里该是厌弃着这样的自己罢,柳澄泉说她有心结,大抵如此。
洛其攸转过头看着谢云华,慢慢开了口:“王爷,谢谢你的援手。”
霍延章在一旁的书桌上写着什么东西,闻声笔下没停,随意应了个“嗯”。
“贺明若带人找我时用的是王府的人吧,当时除了我应该还能找到别的什么人。”洛其攸见谢云华眉头松懈下来,猜想扎针起作用了,于是将头面向外侧,“他们是谁?”
霍延章头也没抬,“你有知道的必要吗?”
“蚍蜉虽弱,也有撼树的弘愿。此时我力不从心,自当想方设法积攒力量,总该知道仇敌是谁才好走得更远一些。”
“什么时候把你家烂事平了再来跟本王谈。”
“就这么说定了。”洛其攸一点都没讨价还价,应得很是利落。
霍延章没把这点事放在心上,洛其攸在冬至宴出尽了风头,洛家会被推到风口浪尖,其后走势不难预料,洛其攸在洛家的处境不会比从前好多少。只是她但凡有个头疼脑热,谢云华就是昏了也该惊醒过来爬出去管。
他最不愿看到的就是谢云华为旁人的事奔劳,最后伤了自己。
“上次我住在温少师家里的时候洛家发生了许多事,洛其宛胳膊断了,吴表叔赌钱输了,大肚子妇人聚洛府门口认爹,媒人回绝忠王口出恶言,这些是否与王爷有关?”
霍延章恰到好处收笔,将纸往信封装好押了私印,视线方落洛其攸身上。
“都是本王干的。”
洛其攸轻笑出声,旋即似有若无叹了一息,“王爷仁慈得我差些都认不出了。”
“本王是烦得想杀人,可你边上那个不喜血腥气,本王只好忍了。”
霍延章踱步过来,见谢云华呼吸匀畅似是睡深了,心里头的大石缓缓落下。
洛其攸盯着霍延章看了好一会儿,微微笑道:“我的事说完了,现在说一说贺明若吧。”
“洛其攸,你赶紧养好伤,养好了赶紧走。”
霍延章语气不耐烦,都想把她扔到别的屋子去,到底念着她重伤,没有付诸行动。要搁两个月前,莫说洛其攸跟谢云华躺一处,她碰都碰不着怀王府大门。
霍延章怎样烦着洛其攸,洛其攸就怎样厌着霍延章,在这件事上,两人态度出奇的一致,若论这种情绪深度,大抵可以直接拉满。
“我会走,贺明若也会走,王爷身份尊贵,何必拘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