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陛下——”
“陛下,微臣也要献艺。”
三个声音叠在一起,突兀又清晰,众人寻声望去,乔宴如已经站了起来,她的手正按在谢云华肩头。
同样出列的还有市监署少监曲薄音。
曲薄音负手而立,一袭大袖长袍翩翩然,嘴角噙着粲粲的笑,十足十风流模样,只是惯常握在手上的扇子没了,无圣命不得往前,他只是站在大殿中央,向皇帝微微俯首:“出风头的事微臣当仁不让,微臣自诩乃帝京第一风流人物,总有人不服,微臣今日便要当着陛下娘娘诸位宾客的面坐实了这名头,请陛下允准微臣献艺。”
乔宴如从席位走向大殿中央朝高座施礼,“陛下,曲少监惦记的是您的赏赐和他的声名,臣女不一样,臣女就想讨陛下欢心,请陛下成全。”
曲薄音桃花眼向两侧舒展,棕色的瞳露出亮堂堂的柔光,“郡主,在下先开口的。”
乔宴如扬着笑脸,语气愈发高昂,“我千里迢迢从南边来的。”
“那更该歇着了,陛下,微臣请求献艺。”
“帝京城的东西陛下什么没见过?臣女有绝活,定不教陛下失望。”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谁也不让。
许是今日的酒合心,又许是明日便能移驾景宜园,皇帝觉得这样的热闹甚有意趣。宣礼的太监急得去望常德,常德给了个眼神,太监心领神会眼观心鼻观口立一侧,任他们争去。
洛其攸和贞宜还站着,现在的情境实在出乎意料。她不知道怎么会有洛府献艺这一环节,洛其宛胳膊不利索,必不会在这时候犯糊涂。哪处出了差错?
宴会献艺本是常有的事,那也仅限于寻常游宴,像这样的大宴人人正襟危坐,生怕行差踏错,哪能说献艺就献艺呢,即便要献也该提前报请,临时起意终究不成体统。任何一个纰漏都有可能带来灭顶之灾,郡主长在南地不知其间危险,曲薄音难道也不知道吗?
洛其攸不大能站得住了,她后背疼得厉害,手在袖子里捏着却还是颤个不停。既然无可避免,尽早了结才是。
“陛下,”洛其攸出声道:“请容臣女下去准备。”
光圣帝开怀大笑,“好,好,既然都要献艺不如一起献吧,朕方才听还有人要献,是哪位啊?”
皇帝明知故问,宫人散在大殿的边边角角,他能不知道是谁出的声吗?
“贱妾贺月灵,请献艺。”
霍延章的酒杯已经握了许久,他眼睁睁看着谢云华从最末端佝偻着身一步一步上前,然后在伏在地上再没起来。
她身上背着奴籍,即便是王府的妾,也是最下等的那一列,比大殿之中的宫人还不如。霍延章很想上前将她拉起来,可是不行,现在还不到为她脱籍的时候。再等等,再忍忍……
“陛下,”霍延章声线懒懒的,稍带些冷意,“贺氏无才无德,恐扰了陛下兴致,臣先告一声罪了。”
“怀王言重了,今日饮宴不拘礼。”皇帝示意宣礼的太监,那太监眼尖,得了旨扯开嗓子喊:“请四位下去准备吧。”
丝竹管弦轻快悦耳,皇帝大饮一杯,目光在台下逡巡,看到皇子中排首位的是七皇子时又想起了太子。
老三老四还知道上折子问安,他倒好,让他禁足大门一关什么都不管不顾了。谁知道是真听话,还是赌着气?
臣子不体谅君主也就罢了,做儿子的也不体谅父亲,学了这么多年都学了些什么?
“陛下,你瞧。”
皇帝本疑着太子的忠心些微不快,听俞妃说话顺着她视线望过去,贞宜公主埋着头正跟面前的杯盘较劲。
“贞宜怎么不高兴?”
“洛家小姐献艺没唤她一道,醋了。”
“这也能醋?”皇帝惊诧,阴霾渐渐淡下去,“御膳房日后做菜要用醋,教她去转一圈,什么都省了。”
俞妃捂着嘴笑,温软的声腔和着清香吹进皇帝的心里,“陛下该把这话同贞宜说,让她住进御膳房可是要谢恩了。”
俞妃笑完又道:“也不知洛三小姐准备了什么,若是琴啊曲啊贞宜也会,也让她一起热闹热闹?”
皇帝看贞宜气恼地咬着瓜果,越看越像什么在嘴里藏食的松啊鼠啊,心头笑一笑,面上和颜悦色起来,“朕也不知道,朕让常德往上面写的时候也没想好她该会些什么。”
“嗯?”俞妃惊了一惊,这是前所未有之事,“三小姐不是自己要献艺?”
皇帝笑得深沉,俞妃好奇心勾起来,歪过头悄声问:“陛下可是偷偷给洛三备了大礼?若她献得好,便趁此机会送给她?”
“朕什么也没备。”
“陛下是存心捉弄洛三吗?”
“洛三的名字听贞宜提过许多次,还不知是个什么模子。朕倒要看看她有什么本事能让那么些人念着。”皇帝再望下座,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