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是活。
孟廷邺使了所有能使的办法,依然不能为他分忧,便渐渐不去见他了,陈靖无处倾诉,整日活在那些可怕的猜测的阴影当中。
在北晋打了胜仗的几个人不比陈靖好到哪里去,安乐公主因担心他的哥哥嫂嫂,将底下能派的人全都往外派了,唐灿和谭舒亦是如此,一拨一拨地去,一拨一拨地无功而返,因安乐公主的脾气确实不怎么好,军中除了唐灿和谭舒,无人敢靠近,而唐灿、谭舒二人不熟悉安乐公主的脾性,自是不便多说,以免说错了话,明语又不在军中,若是军中无事,安乐公主便会早早歇下。
这日夜里,不知什么时辰,睡梦中的安乐公主突觉异常的响动,很轻也很危险,因为离她太近,她动作极快地取了枕下的匕首,与此同时睁开了眼睛,借着窗外的月光,看清了眼前的人。
是秦臻。
秦臻将她手中的短刃拿了,示意她不动,在她床榻边坐了下来。
安乐公主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问,声音沙哑:“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秦臻带了些寒气,便不与她靠的太近,又向后坐了一些,轻声问道,“一切都好么?”
安乐公主点了点头,仍要起来,秦臻再一次摁住了她,道:“你躺着,就几句话,说完我就走。”
安乐公主正欲开口,秦臻接着道:“卫凡去过唐庄,从原容那里打听到了王爷和王妃的消息,他们现在唐庄城内,十分安全。”
安乐公主吃惊到不知从何问起,愣了一愣后,问道:“贺兰艺竟将卫凡放回来了么?”
她自问自答:“他得放,以卫凡的气节,卫凡对他没有任何用处,拿卫凡来要挟,对我们大楚造不成任何威胁。”
秦臻点头,声音依旧很轻:“况且贺兰艺不明真相,要是因扣住卫凡引发他预料不到的事端,得不偿失。”
安乐公主问道:“哥哥和嫂嫂当真在唐庄么?”
秦臻笑了:“是。”
接着道出六个字:“原容,北晋,原真。”
安乐公主隐隐约约地猜到一些事情,但不能确定:“难不成原真……没死么?”
秦臻道:“你猜到了最关键的,只有原真不死,原容才能答应同王爷合作。”
“原容想做皇帝,但不想做战时的皇帝。”
安乐公主问道:“原容现还在贺兰艺军中么?”
秦臻道:“还在。”
安乐公主提出质疑:“原容要是不相信贺兰艺,怎会在唐庄待这么久?”
“他还要借着贺兰艺的力量回去北晋。”
安乐公主恍然大悟:“原容想当个不用在战时打仗的皇帝。这么说,原真当真是没死了?”
秦臻却摇头:“原真一生作恶多端,王爷和王妃怎会容他多活一日。”
“原容的愿望还没开始就泡汤了。”安乐公主道,“从你说的话来看,他还做着春秋大梦、浑然不知。”
“万一形势危急,贺兰艺随时可能放弃他,”秦臻道,“这也是他同王爷合作的原因。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原真。”
安乐公主做梦一般,不肯相信眼前的人是秦臻,也不肯相信如此突然地就听到了哥哥和嫂嫂的消息,转头看了看帐外,回过头时,看向秦臻,问他:“卫凡还在襄城么?”
秦臻摇头:“他回去襄平了,一旦原容离开唐庄,立即出发唐庄攻城。”
安乐公主道:“卫凡的行踪要是被贺兰艺尽数掌握,还会放原容回北晋么,那不是主动向敌人将原容的人头送去么,除非他亲自去送,那相当于是放弃了唐庄,此种情况绝无可能。”
“贺兰艺还有他哥哥贺兰俊。”
“那么东亭……”
“即便他没走这冒险的一步,不管原容离不离开,王爷和王妃在城内,里应外合的攻城,我们稳操胜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