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喻前脚进门,后脚门就被关上了。
这是与屋外完全不同的光景,屋内烛台盏盏,火光摇曳,几乎铺满了整个屋子,火光虽多,却无半点热意。
池喻不再有动作,等着所谓的主家露面。
帷幔处不多时有着走动“沙沙”的脚步声。
脚步声?
人?
那是一位佝偻着的老人,皮肤呈现出深褐色,皮肤干涸如同枯枝,浑浊而昏暗眼珠望向池喻,满头白发,老得几乎分不清性别,拄着拐杖走得缓慢而沉重。
只听见他用极其嘶哑的声音开口,“往生铺的新店主?”
池喻总算从声音分辨出是个男性。
池喻拿捏不准他的意图,便没答话。
好在老人也不在意,继续说着,“此番大费周章请店主前来,是希望您能帮忙镇压这里的亡灵,不知道店主可愿帮忙?”
“愿不愿意不都被你拐过来了。”池喻轻嗤,头朝外面偏了偏,“说的可是外面那些?”
外面那些纸人中集聚的亡魂,一路走过来池喻留了心,估摸着还不少,有强有弱,若真如此,恐怕要费不少功夫。
老者摇摇头,他缓缓转身在房间内桌子上的某个烛台上一转,“外面那些都是我们庄子上故去的亡魂,他们很安分的。”
池喻轻嗤一声,不置一词。
随着老者一按,一条通往地底下的暗道豁然出现木桌旁边,池喻有些犹豫,虽然他确有底气,但也架不住一直往危险的地方跑啊。
老者下去之前偏过头,态度近乎恭敬,“店主请跟我来。”
说完后就带路了。
池喻看着他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视线内。
从进古宅就一直沉默的九川出了声,“我的东西在下面,你跟他去。”
池喻下意识朝挎包的位置看去,声音压得很低,“之前不还阻止我吗?现在又要我去了?”
“我能感受到,这里镇压的鬼已经跑了。”九川黯然。
池喻莫名从他的语气中出了一丝悲恸。
池喻没接话,朝暗道走去。
暗道不知道通向哪里,隔几步就有一座烛台,置放着烛火。
老者脚程不快,池喻长腿一迈几步追了上去。
穿过冗长狭窄的通道,前方豁然开阔明亮。
这是一处大房间,顶部镶嵌着一颗颗硕大的夜明珠,四周墙壁贴满了符纸,伴随着画有一些诡异的符号。屋内正中央摆着一口黑棺,上面交叉贴着两张符,千年岁月的流逝,符纸的纸张颜色变得浅淡,朱砂却鲜艳如新。
老者站在黑棺旁,对池喻说,“店主,就是这座棺。这里面原本镇压着两只厉鬼,不幸的是,一个月前,跑出去了一个,此后,这座宅子就变得‘活’起来了,就是店主进来时看到的那些。”
池喻默然不语,他围着棺材转了一圈,转到一半时将手贴上了黑棺。
棺内极为平静,确实用不上这种级别的符。
“这里是墓?”池喻问老者。
老者答话,“是,这里本就是一座墓,为了掩藏它,在他墓的上方修建了宅院,距今已有千年。我则是守墓人的后代,如今我也快要老去,里面的东西我要护不住了,这才寻上您,不过昨晚店主您没搭理我。”
池喻张了张嘴,啥也没说,规矩不可破嘛……
突然,余光中看见几张熟悉的符纸,他快步走过去,“方屹来过?”
“是,三十年前,方店主来帮忙加固过封印。”老者承认。
“加固?那现在?”池喻听的迷糊。
“一个月这里镇压的厉鬼逃出去一个,庄子里那些故去的亡魂就开始回来了。闹的我不安生,我便做了些纸人,供他们栖身。可我即将身死,再无人能控制住这里,若是放任不管,此处会彻底成为一个鬼庄,进入者绝不会有生还的机会。”老者解释。
池喻总算理清,一个月前?九川似乎也是那时醒来的。
“我知道了,我会处理的。”池喻不再犹豫便答应下来。
说完在房间内查找被破开的阵法方位,九川此时倏地从包里窜出来,吓得老者一个哆嗦,手中的拐杖都抖了两下,“你!你……”
九川看都没看这个快被他吓得晕过去的老者,而是猛地冲向黑棺的位置,黑雾在即将靠近时被符纸灼得退了半步。
九川的眼眸逐渐变红,池喻听到这动静,转过身来。
九川朝池喻吼道,“撕了它。”
池喻面色不改,“暂时还不行,要找到阵眼再说,否则……”
九川神色黯然,打断他的话,“不用了,我镇压的那个鬼已经跑了。有我在,这座宅院掀不出什么风浪。里面有我的尸骨。”
老者盯着突然出现的鬼魂越看越熟悉,终究还是没有认出来,只是沉默地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