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悟空并不想听薛鸾再攀扯什么,正待开口拒绝,镜中刑部尚书却急忙通报薛家案子的审理结果。
薛家开办工场盘剥百姓,贿赂官员,罪证确凿。
革除薛家的皇商资格,薛家名下的田产、宅院、织造工场、粮油店、船舶、酒肆、茶楼、棺材铺、当铺等资产全部收归国有,账上现银限令薛家在一百日内,赔付所有因工致伤、致病、致死的雇工。
在太监高亢的宣读声中,薛鸾近乎绝望的心,反倒渐次平静下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薛家人不死绝,她依靠半本书的记忆,就还有翻身的机会。
她不能就这么认输,她不能就这么后退。
既然真真国王如此在意绛珠,一心维护绛珠,那就让他因爱生妒,因爱生恨好了。
她要在真真国王的心上扎一根刺,他越是爱绛珠,他心中的刺就会越疼。绛珠你害惨我矣,你是不仁在先,就休怪我不义!
“陛下,我与应天府尹擒住了海寇贼王,愿献俘于王。”薛鸾俯身叩拜下去。
孙悟空见她又绕到这个话头上,唇角微勾,转身对皇帝老二说:“那就让你们的应天府尹将贼王押解上来。若验明正身无误,你或可将功折罪。”
“谢陛下垂怜。”薛鸾心头一喜,暗自捏紧了拳头,绝地反击在此一搏。
绛珠见薛鸾面有得色,不由暗生鄙薄之意,薛家都到这步田地了,她还妄想拿捏自己的短处,可见是疯魔了。
“宝姐姐,既然你不肯回去看顾薛家,不如再送我一个人情吧。”绛珠起身拂开珠帘,款步下阶。
看吧,林妹妹还是怕了,要求姐姐口下留情呢。薛鸾长舒了一口气,悄然挺直了脊背,等着林王妃低声下气地求自己。
却见绛珠的裙摆微动,婷婷袅袅地在她面前站定,开口道:“好姐姐,你哥哥已经是将死之人了,白白耽误了香菱、蕊官二人。我与香菱有半师之谊,蕊官与藕官也情深厚谊,我想带走她们。”
薛鸾没料到绛珠说求之事,竟是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两个人,转念一想又在情理之中。毕竟王妃私奔贼寇之事,难以启齿,自然要多加遮掩。
她眉头一扬,压低了声音说:“王妃何必装模作样,想要我不将你的丑事揭发出来,直接开条件便是。看在好处的份上,我或许可以考虑考虑。”
“好处?”绛珠无语,自己好声好气跟她要人,不过是知会一声而已。薛鸾倒是先上来拿乔了。
没过一会儿,紫鹃就带着香菱与蕊官二人来到了荣禧堂前。
绛珠问香、蕊二人:“薛蟠即将秋后问斩,薛家眼下境遇也不好,我问你们是想跟着薛大姑娘还是跟着我?”
香菱满眼愧疚地看了薛鸾一眼,跪地向她拜了三拜:“宝姑娘,你待香菱好,香菱没齿难忘。但如今大爷用不着我了……是香菱对不住你。我想跟着林王妃学诗。”
薛鸾并不意外香菱的选择,也知道这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嘴上还是怨声道:“就知道你是个得陇望蜀,好高骛远的。”
“姑娘……我……”蕊官神情忐忑,犹豫不决,她与藕官交好,却也欺负过雪雁和春纤。
倘若她离开薛家,跟着林王妃。万一朝打暮骂备受排挤,她连个躲的地方都没有。毕竟人人都说林姑娘从前是个心窄量小的千金小姐。
但若跟着一穷二白的薛大姑娘,也许连饭也吃不上,还要赶工做活替薛家还债。
正不知如何是好时,绛珠替她出了主意,“稍后我们还要去地藏庵,与藕官见一面。你与她素来交好,不如听听她的建议。”
“好。”蕊官连忙点头,退至一旁。
绛珠牵着香菱的手说:“有我在,你从此就是自由身了,无人能加害于你。从前那些不敢记得的事,你也可以记起来了。”
“姑娘!你怎么知……”香菱霍然抬头,望着绛珠温柔的眼眸,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仿佛见了亲人一般。
“我记得你有个姑苏来的丫头叫臻儿,喊她名字的时候,你的神情是悲伤又温柔的。那是我就猜想,你旧姓应该是甄。”
“姑娘说得不错。”她垂眸嗫嚅良久,才轻声说:“我本姓甄名英莲,与姑娘是同乡。应天府尹贾老爷气运不济时,曾是家父的朋友。”
薛鸾耳尖,听了个清楚明白,霎时沉下了脸。她一直都未察觉香菱还记得从前的事,而香菱之所以对她缄口不言,显而易见是对薛家人心存忌惮,没有丝毫信赖感。
而绛珠不过是做了香菱几日老师,就洞悉了香菱隐藏的秘密,与她相亲相近。
想当初自己为了降服绛珠,又是拿捏她的小辫子,又是送燕窝,又是打母亲牌,费尽心机,才与她义结金兰。
可绛珠什么手段都不使,不过是教香菱学诗而已,就让香菱心悦诚服笃志相随,弃旧主于不顾。
她对香菱还不够好吗?一直都在劝哥哥将香菱扶正啊。薛家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