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选名单下来后,几家欢喜几家愁。
神乐一前一后两位棒球部一年生都垂着脑袋,散发着“虽然知道自己不可能成为超级一年生,但果然还是有些难过啊”的消沉。
特别是同级里真的有所谓的超级一年级,才入学这么会儿时间,就有报社的单独采访。摄影机的镁光灯对着没有翻新的锈铁丝网背景咔咔一顿猛拍,配上白底蓝色的青道队服,还有那家伙该死的池面脸,居然真的让来访的女记者夸出了真是帅气呢。
至于铁网之外,家长会的妈妈们早早就在传播了,一年级的御幸君超帅气哎。
更不用说每天早上六点钟就一起晨训晚上八点还在一起练挥棒的部员了,跟他站在一起,都不用照镜子,就极有自知之明地抱着衣服去洗澡。凭什么训练下来自己灰头土脸,他还是闪闪发光啊!
可恶!
为什么有人可以又帅又强!
嘴巴不会说话是他唯一的缺点了吗!
同级生的心声大抵如此,都还是青涩的青春期少年,想法也就是这些。全然没有察觉出正选名单变更之后,二年级前辈们陡然改变的气氛。
边上的新山聪美无视了真空带低迷的情绪,轻声细语地询问神乐昨日小号组选拔结果。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没有多少意外。如若光冈神乐都轮不到正选,就得建议西见老师去看看五官科。
“那么后续会很忙吧?”新山拨了一下长发,帮神乐理着时间,“社团的曲目,独奏比赛练习,帮体育社团的应援,夏天结束之后紧跟着就是学园祭。”
新山边说边按下手指,差一点就满了一只手。
按实际赛程来算……神乐想了想自己书桌上满是红笔标注的日历,倒也没有多少感触。
“还好。”
比起爸爸妈妈满满当当的行程,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随后的生活也如常,分组练习最爱的窗边位没有学长学姐非要显示一下前辈的权利跟她争执,被阳光普照的一角一直摆着黑色的谱架,静静等着她来翻开。
天气渐热,蝉鸣穿过玻璃清晰可闻。
索性开窗,偶尔还有一点风光顾。
神乐也爱极了对着高阔的青空吹,特别是万里无云的日子,天空看起来会比往常更加高远,那些美妙的高音符号似乎能更轻易地吹出。
恰巧,今日碧空如洗。
蓝得动人,像文艺片里小镇青年初初遇见穿白裙初恋的天。
神乐难得生出一点兴致,想吹一点高兴的曲子,却在开窗的一瞬看见蹲在墙边的人。
双腿一直一曲,单手支在膝上,看着手头,发着呆。
最别扭的帽子依旧歪斜着,即使从百元店买的变成了带着大大S标志的队帽。
他是对这种戴法有什么执念吗?
比起入学前几乎固定打照面的晨训,目前作为正常走读生的光冈神乐和住在青心寮周末也难归家的御幸一也,交集少得可怜。
但消息并没有少听,夹在白州和川上之间,总能听到一年级风光无限的某人。
没有接不到的球。
新生比赛上出尽风头愚弄了学长。
打击倒是很分场合哎,垒上无人真的百分百空挥,是受到什么诅咒吗?
虽然背号是十八但能入选已经很了不起了。
变成正捕了啊,这才是一年级哎。
当然,神乐也有自己了解的方式。
所以,被羡慕的人为什么露出这种表情?
蹲着的人仰起脸,懒懒地打了招呼。
“这里很凉快呢,有很多树遮阴。”
眼镜下的眼睛眨巴两下,很快恢复成记忆中的样子,恍若真是训练中途跑出来偷个无伤大雅的懒。
御幸一也手中的手套翻了半圈,做了个敬礼的姿势,语调里有很多过分的高亢:“忘了说,恭喜是首席。”
礼尚往来,神乐觉得自己也得讲一句:“你也是,青道救世主。”
大概没料到那篇报道上羞耻的称呼传到连她都知道,御幸难道呛了声。如果知道眼前这位小号手维持着面无表情的状态看完了报道上每一个文字,他的呛声可能还会再大一点。
“记者写得太夸张了……”过大的捕手手套夹在手间翻来覆去,即使有定期养护也变得旧巴巴的,好在每天清洁,并不脏。
巧舌如簧于神乐并不搭边,她拙于说出安慰的话,但在御幸说着假意的话时,也知道不能吐出平日的机锋。
空气自然而然变得沉默。
御幸干笑了一下,也不知道接下去说什么。
说背着克里斯前辈退下来的背号,蹲在投手丘正对的位子,根本没有以下克上攻克高山的兴奋?
拜托,在她面前说自己逊,难度太高了吧。
堂堂正正,一个音都不沾。
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