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还是棠少赢了。他骑在马上,绕场一周,仰首看着众人,姿态如天兵天将,好不威风,仿佛太阳的光芒都汇聚在他身上,耀眼夺目。
不一会儿,他已立在看台下,掸掸身上的灰尘,步履沉稳地走上来,目光沉静。
我忙低头垂目,掩饰着眼中的期许之色。
场中的欢呼声夹杂着卫弘的朗朗笑声:“棠少,没伤到吧?!当时正准备派人下去看看你的伤势,你倒又继续了。”
棠少抱拳行礼:“没有,多谢陛下!球场如战场,作为一名将领一旦上了战场,在战役结束前是没有任何理由退出的,除非战死!”
这一句话听得我心惊肉跳。
他又要回边关了,而最近在矢密卢的怂恿下赤隶余部不时会与大昭军队发生摩擦。真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卫弘看向宗政若兰,“你们姐弟二人也许久未见了?”
她笑道,“还好,棠少年初回来时进宫探望过臣妾。”
我扭头看她,她避开我的目光。真是张口就来,脸都不红的。
“看看卫珣那个丧气的样儿,这下朕倒要去宽慰他了。也罢,你们三人好好说说话。”说完意味不明地看我一眼,轻轻拍拍我的手,笑着走下看台。
我愕然看向宗政若兰,她见了圣上的奇怪举动亦忧心起来。
棠少看着他的举动,随即又收回目光,微蹙着眉,颔首跪拜道:“微臣拜见襄贵妃、路昭媛,二位娘娘安康。”
宗政若兰招呼着宫人:“给宗政将军赐座。”
他瘦了,脸颊上棱角分明,汗水与尘土腻在一起,更显出他的疲惫。
我伸手去拿酸梅汤,准备端给棠少,转念一想,又收回了手。
宗政若兰瞥了一眼,将我几案上那盏酸梅汤端给了棠少,说道:“明日就出发了,一切可都准备妥当了?”
“劳襄贵妃挂心,都办齐了。”见宗政若兰笑点头,他看向我,目光柔柔,“许久不见路娘娘,可安好?”
方才我几次将要脱口而出,都生生被自己压了回去,不知如何开口,更不知该说什么开场。不知道他这两月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想念我,不知道他有没有伤心,有没有难过。
可此时他先问了我,我却千言万语只凝结成一句,:“一切安好。”我垂眸笑着,手抚上小腹,“孩子也很好。”我伸手拿起几案上一颗酸杏吃下,看向他。
宗政若兰见状笑道:“路昭媛近来很喜食酸呢!也不害喜,能吃能睡的。”
他笑意浓浓:“早听闻路昭媛得龙嗣之喜,还未能当面贺喜,”他从怀中取出一只红色如意纹锦盒递向我,“一点薄礼,还望娘娘笑纳,娘娘辛苦了。”
我颤着手接过,指尖不经意触碰到他的指尖,依然是那么温热,狂乱的心立刻安静了下来。然而周围耳目太多,这一瞬的温存也不敢多留恋。
轻轻打开,里面是一把精巧的银质长命锁,锁身刻着精细的荷叶托蝙蝠纹案,拎起来后银锁下缘六只小铃铛当当作响,声音清脆。将它翻过来,手指触到锁下边沿一小块突起,细一看,像是个极小的挂扣——原来银锁还是个小匣子。
我赶紧将它放回锦盒收好,“双木非林,田下有心。多谢将军美意,将来孩子会很喜欢的。”
棠少仍是笑着,但眼中渐起隐隐泪意,紧忙低下头说道:“溪山虽异,云月是同。”
我再也忍不住眼中泛起的酸涩,垂眸叮嘱,“此时向西北赶路最是炎热,将军当心身子。”
待他应过,宗政若兰向我使了眼色,“好了,圣上等下就回来了。不知父亲母亲近况如何?许久不见母亲入宫来。”
我自知失态,背过身悄悄擦干眼泪,听着棠少和宗政若兰说家里的事。此时的我们三人,倒真像寻常人家的姊妹闲谈家常,岁月静好。
===
不料,好时光总是短暂,眼前如风摆柳一位胭脂色宫装佳人,泠泠唤了一声“宗政将军”。
三人同时侧颈看向她。
是安泰公主。
我竟然都忘记了她,这个危险的存在,我惊疑地看向棠少,他也面色不安。
“襄贵妃安好,”安泰莞尔微笑,又看我一眼问道:“这位娘娘是……怎么略觉眼熟?”
事情总躲不过的。我笑着颔首道:“昭媛路氏,见过长公主殿下。”
安泰脸色瞬间变冷,杏目圆睁指着我怒道:“路楚霜?竟然是你!听闻皇兄得了位路姓美人,没想到竟然是你!”
我仍然淡淡笑着,“姓路的人不多,殿下应该想到了。”
她斜睨我一眼,轻声说着:“我原以为是双耳陆……”她又侧身迫向我,“难道天下男子都要痴迷于你吗?”
我扬起下巴,微笑着说,“殿下抬爱了。”
安泰神色惶惶,“本宫难得从封地回宫一次,没想到就遇到了‘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