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个儿,和美人的宫婢去百蕴阁取前头命珍宝宫裁制的新衣时,瞧见了正完工的一副百合头面。
那副百合样式的头面做工精细,上面镶嵌的珍珠和碧玺宝石成色亦是不错。和美人正得荣宠,她的宫婢胆子也大,自作主张地提出要将这精致的头面一并带回去,给和美人做新衣的配饰。
但那头面本就是有主之物,是施婕妤早早为除夕家宴准备的。就连头面上头的碧玺和珍珠还是施婕妤自己寻来,让宫人镶嵌在这头面上的。
百蕴阁的女官自然是不能松口将百合头面交予和美人的宫婢。
不料这宫婢在百蕴阁内耍了好大一通脾气,说百蕴阁的女官拜高踩低,瞧不起她们和美人。
之后,回了宫的宫婢将此事告知了和美人,和美人竟亲自到了百蕴阁,来将那副头面给强要了回去。
知晓了这事的施婕妤急忙忙地赶去了和美人的琅芳殿,二人闹出了好大了动静,惊动了在椒房殿的皇后娘娘。
和美人是新入宫的妃嫔,其父亲是刚刚助长宁将军平定了北方叛乱的车骑将军,正是骆帝面前的红人。而和美人容貌出众,又喉清韵雅,是陛下的新宠,风头正盛。
至于施婕妤,她是陛下原是太子时就陪侍在侧的侍妾。她虽恩宠不多,但毕竟位份在和美人之上,且不说这事情原就是和美人不占理。
施婕妤为自己讨个公道也无不妥,就是拉扯间不小心指甲挠伤了和美人的脖子。
如此一来,有理也成了无理。
为了平息此事,皇后在椒房殿听了两人好一阵的掰扯。最后从库房中寻了一对和田玉镯给和美人。
这对玉镯既是抚慰,也是让她将头面完璧归赵,还给施婕妤,莫要再生出事端。
“娘娘昨夜就没休息好,眼底都生了些乌青,奴婢去取浸了热水的棉布给娘娘敷敷眼睛吧。”
皇后难得起得晚些,她拿热棉布敷了敷浮肿的双眼,坐在瑶台镜前,由宫女拿了浸了桂花的兰膏梳顺长发。
“娘娘,太子妃一早就来给您请安了。”
孔嬷嬷接过梳头宫女手中的梳子,轻轻梳顺她的长发,替她挽发髻。
揉着太阳穴的皇后睁眼,语气里含着一丝讶然:“她今日怎么这般早。”
孔嬷嬷手巧,梳发髻是又快又漂亮,她笑着道。
“娘娘怕不是忘了,今日一早,太子殿下就出宫去天坛主持冬祭了。”
“太子妃兴许是一早服侍了太子更衣,便早早地来给您请礼问安了。”
皇后轻叹一声,无奈道:“本宫真是上了年纪,忘性都大了。”
“娘娘正当盛华,怎就说自己老了。”孔嬷嬷手巧,嘴更巧,“是娘娘平日里操劳后宫事,忙忘了。”
放下轻揉太阳穴的手,皇后又问道:“她来了多久了。”
孔嬷嬷沉思片刻:道“估摸着,有近半个时辰了。”
前殿里,因着外头寒冷,屋里所有的窗子都阖上了,门上还装上了厚厚的门帘,一丝冷气都不给往里渗。
不仅如此,屋内的中央放着炭炉。炭炉中烧着金丝炭,还应当是还添了香丸,一股香气随着炭火的热气往外,充斥了整间屋子。
人闷在屋子里久了,脑袋也被香气熏得晕晕乎乎的。
祝娥伸手向手边的案几,侧目瞥了一眼案几上的茶杯,她又缩回了手,默默叹了口气。
都了好几杯茶了,再喝,就要去更衣了。
此时,停滞的空气里正好透进一股清凉的寒气。
祝娥从椅子上起身,对着进入前殿的皇后行礼:“母后安好。”
皇后瞥了她一眼,轻嗯了一声。
随着她入内,门上的门帘又阖上,屋内的空气又凝滞了。
在正座上坐下的皇后瞧见还站在那儿的太子妃,朝她轻轻挥了挥手,语气慈爱柔和。
“太子妃,坐下吧。”
祝娥方才坐下,皇后再说出口的话让她瞬间如坐针毡。
“你与太子成婚也快两年了,怎么还未有身孕。”皇后瞧了一眼她瘦削如柳的身姿,眼神又不经意地落在她平坦的腹部。
“你的身子骨向来柔弱,本宫寻个太医为你调养调养身体罢,这样也能早日怀个孩子。”
“儿臣全听母后安排。”祝娥垂首淡淡道。
看着如此乖顺的儿媳,皇后的心里并未觉得宽慰。
当初之所以选祝娥做太子妃,既是看中她的家世,也是看中她是个温顺的性格,好拿捏。
但过分乖顺的性子自然也有其弊端。在男人眼中,祝娥虽小意温柔,却也寡淡。女人没有手段,就不能牵动男人的心思。
就是因为知道太子妃的身体弱,担忧她不能生育,她才又为太子选中了母家的远房侄女给他做太子良娣。
不光是太子妃,连太子良娣的肚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