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山郡在漓州的南部,是临海的一座小城。
傍晚,夕阳映照在海面上,海浪翻腾闪烁着波光粼粼。
海岸边的渔船下走下一个男人,他身上背着渔网,迈着步子赤脚走在沙滩上。
“胡哥,出海回来了。”旁边同样捕鱼回来的渔民朝他喊道。
被叫作胡哥的男人朝他挥了挥手,应道:“是啊。”
“嫂子在家里等你回家吃饭呢吧,快些回去吧。”
胡哥哎了一声,背着沉甸甸的渔网回家。
他才推开院子的门,就见他的夫人猛地朝他跑来。
她的脸上满是慌乱,眼眶里蓄满了泪水,语无伦次:“阿忌,平安不见了。”
他连忙放下肩上的渔网,双手扶住夫人的肩膀,皱眉急切地问:“什么叫不见了。”
“今日我从染坊去学堂接他下学,可夫子和学堂里其他的孩子们都说没见着平安。”女人抽噎着落下泪来,“我到附近他会去玩耍的地方都瞧了一遍,都没有看见平安。”
一直坚持着没有流泪的女人在夫君面前终于不再忍着,整个人无力地倒向男人的怀里,控制不住地啜泣。
男人一边轻拍着女人的后背抚慰她,一边在心里强压下不安与焦虑,思考着平安可能会去的地方。
“平安前几日是不是说,想要养隔壁婆婆家狸猫新产的猫崽。”男人微微睁大了双目,将夫人从怀里拉着和他对视,“你去过隔壁阿婆家了吗。”
女人暂时停止了哭泣,抽咽着摇了摇头。
“那我现在去阿婆家里看看,兴许平安就在那里呢。”
“我同你一起去。”
两人急急忙忙地转身要出门,院子外突然有人推门而入,他们停顿住脚步,同时抬头去看来人。
他们并不认识这个人。
胡哥下意识地将夫人护在身后,看向来人的眼神中满是警惕。
他盯着朝他们走近的男人,他气质不凡,一身华贵的素白色绸布制成的衣袍,头发完全绾起,戴着白玉的发冠。
此人非富即贵,但是来者不善。
“郎君是不是走错了。”
骆禅檀轻笑了一声,在距离二人三四步的地方站定。
“栾恒。”
当对方念出他曾经的名字时,男人微微眯了眯眼睛。
“你是谁。”
骆禅檀注意到他护着他夫人的手暗暗向身后,他的后腰处挂着一把小刀,随时准备出手。
“你的儿子在我手上。”骆禅檀开门见山地说。
女人关心则乱,着急出声:“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放心,你们的儿子很安全。”骆禅檀抬眼扫了一圈他们的住所,淡淡道,“掩人耳目地在这里生活也挺不容易的吧。”
当初骆朝军队大举进犯羯胡,后又对羯胡族人赶尽杀绝。能从那场屠杀中逃过一劫的羯胡族人是凤毛麟角。
栾恒曾是羯胡的禁军统领,护送羯胡储君离城之时遭受伏击。他拼死保护羯胡的储君,奈何对方兵力强劲,更有能力出众的箭手,三箭在瀛川边要了羯胡储君的性命。
他身负重伤昏迷落入瀛川,顺流而下,漂到岸边,是他的夫人救了他,并为他悉心照料身体。
羯胡本是游牧民族,因为打败了戎夷之后才定都。
若非有夫人和老丈人的帮助,他根本不可能保下性命,在陶山郡立足。
他努力学习操控渔船,又努力学习捕鱼之术,好不容易在陶山郡安定下来。
未曾想到还会有人费尽心思前来斩草除根。
“你想要我的命,尽管来取,对一个稚童下手算什么英雄好汉。”
平安虽不是他的亲子,但他待平安视如己出。
此人既知晓他的来历,又一身贵气,他多少能猜到他的来处。
“若是要你的命,我又何须如此大费周章。”
栾恒皱着眉头抬眼看他,不解问:“那你的目的是什么。”
骆禅檀走近他,伸手按住他抓着小刀的手,眼神忽如利刃。
“我只问你几件事,你若能据实相告,你的儿子自然平安。”
栾恒转身让夫人先入屋子,他的夫人不安地抓住他的手臂,他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十分温柔。
“先进屋,我保证将平安安全带回来。”
他的夫人慢慢松开手指,转身前又嘱咐他:“你也要平安回来。”
“好。”他安抚她道。
他目送着夫人进屋,眉眼的柔情瞬间消失,看向骆禅檀的眼神冷冽。
“郎君想问什么,请问。”
骆禅檀在院子里的木桌前坐下:“我想知道,当初清乐公主临死之前的实情究竟如何。”
“王妃……”
突然,骆禅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