份时,昆图斯已经拔剑走了过去。
他拔的是龙鳞剑,那个女人根本不是个“人”!
似乎感知到了有人靠近,它的歌喉更加嘹亮,海风骤然大了起来,将它的发丝吹地乱如某种张牙舞爪的魔物,颇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一个高音收声,昆图斯已然抬起了手中的龙鳞剑,杜赫银折射出一道冷然的亮光打在了它纤细的后脖颈上。
龙鳞剑破空砍下,只看得见背影的妖娆美人猛然扭身,满脸鱼鳞与獠牙的骇人怪物朝着昆图斯亮出了利爪,它正面的身体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藤壶与坚硬的鳞片,后背那白嫩的人类女性皮肤不和谐到宛如一层被刻意附上的人皮。
那些鳞片虽然没能挡住龙鳞剑的一击,却也抗住了致命伤,没有直接被昆图斯一剑斩首。
内海人鱼反而没有外海的人鱼那样凶猛,但它们的鳞片更加坚硬,昆图斯没有料到它能抗住自己的一剑,只好先收了招后退几步避开它挥来的尖爪。
舒徽妜被它身上大片口器翕张的藤壶看得头皮发麻,不由得想起了堪悚勒角斗场的那匹无头战马,据特维尔所说,那匹战马之所以会变成那样,就是因为被砍头时用了杀过内海人鱼的剑。
拥有动听歌声的人鱼就算是攻击时发出吼叫也依然是一种悦耳的声音,它的下半身是鱼尾,无法追击陆地上的猎物,而那把砍伤它的龙鳞剑也成功将它吓退了,还不等昆图斯追上去补刀,那条人鱼就直接一头扎进水里游走了。
昆图斯不满地啧了一声,将龙鳞剑收入剑鞘。
人鱼身上宝贝多,抓活的回去更是能卖个好价钱,可惜了今天遇到这一只,竟然给放跑了。
这要是外海人鱼,不与他斗个你死我活是不会停手的,谁知道在一向以危险著称的碎钉内海中生活的人鱼竟然溜得这么快。
舒徽妜惊讶地看着眼前瞬息万变的局势,脑子一时间都有些转不过来,她其实是听昆图斯说起过人鱼的,但经验不足又是第一次见,她被人鱼特殊的歌声诱惑忘记了分辨,只知道愣愣地听它唱歌,根本没有往那边去想。
昆图斯的个人经验中一直把人鱼和魅魔划归为一类怪物,它们的主要手段都是引诱,但相较于魅魔彻头彻尾的靠诱骗男人得手,人鱼还是有些主动攻击性的。
但魅魔远远没有人鱼值钱,这一点昆图斯十分肯定。
他们的船没有停在岸边,而是在稍远的地方落了锚,如今见他们再次出现,船上的人赶紧收起船锚把船开到了岸边。
科德林一直无聊地坐在甲板的空货箱上,他们的船来的方向在另一边,没有见到刚刚那只人鱼。
他似乎是知道些什么,一见昆图斯满载而归的样子便熟稔地开口问道:“东西找到了?”
昆图斯直接将手里的袋子往科德林脸上甩过去,科德林手忙假乱中堪堪接住,就看到年轻的屠龙者边牵起东方姑娘的手走上舷梯,边漫不经心地回答他:“差不多吧,他们这个湖区重影苔不多,但应该也够了。”
科德林了然地从这一包东西里找出了那几团黑泥一样的奇怪植物,自顾自地拿去找水洗干净,随后放在了甲板上晒干。
舒徽妜这才想到这个东西有点陌生,无论是帕奇斯跟她聊到过的常见炼金术原材料还是尼芙丝偶尔说起的简单药剂制作中都没有听说过需要重影苔这种东西,她不免好奇:“那是干什么用的?”
昆图斯熟练地分拣出自己带回来的药剂,嘴里耐心地解释道:“洗去表面污泥晒干后的重影苔有很强的吸水性,有这个你以后就不用再担心弄脏衣服了。”
科德林告诉他姑娘们在这个时期都会流很多血,贵族小姐们都会在卫生带里塞上棉花以免脏了自己的裙子,而生活条件比较贫困的人大多只能勤换勤洗或者穿些深色的衣服,但现在这些条件船上都达不到。
虽然当时的昆图斯很想问问,以舒徽妜那样的身体每个月都要流那么多血真的不会失血过多出什么事吗,但他还是依照自己的经验给出了解决的办法,也是和科德林商计一番觉得可行过后他才决定上岛找找有没有重影苔这些东西的。
因为没有经历过,很多事情舒徽妜自己都没有考虑到那么多,过去在家里身边时时刻刻有人照应着,这种事也都会交给下人们去操心,舒徽妜完全没有想到会有一个杀怪物不眨眼的屠龙者事无巨细地为自己打点这些事。
她扯起袖子遮住了自己微微泛红的脸,细若蚊吟的声音从衣物的布料下传来:“多谢你,我这事很快就过了,你其实不用这样放在心上。”
过去在东大洲,就算是夫妻之间也没听说哪个男人这般关心女子月事的,而且现在他们船上人多,昆图斯这样大大咧咧的做事方式,让她那点私事全都给人有意无意地知道了,她都有些没脸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