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回来,南戏是看不成了,还对她下达了命令“等谢望送你回去。”
而后他便匆匆走了,是同哭的梨花带雨的墨秀玉一道离开的,
谢望似乎很是得意,一贯平凉的声调都微微扬了起来,程思绵没有去看他的表情,但她能感知到,他此刻定是眉飞色舞,一脸得意忘形了。
“走吧,在下送娘子回去,那良玉宫可不是您能踏足的地儿。”
程思绵不解,他怎么就这么看不惯自己了?自己对他才该是极度恨之入骨,看不顺眼呢,却无法与他正面抗衡,只得淡淡道了声是,再亦步亦趋。
回去之后,程思绵也没闲着,派来给她的人,就算是眼线,该用还是用。百毒谱不在身边,她只得将脑里的方子细细回想,再誊写在纸上,依着方子调药配药。
“姐姐,这不要随意倒了,你把这些药渣找地儿埋了,遮严实了。”程思绵将环抱着的大陶罐交给近身的侍女,礼貌道。
她依旧记不住这些侍女、内侍的名字,只是哥哥姐姐的称呼。此时将一堆炼废了的药材装进了这大陶罐子中。
转而又对一旁执了拂尘待命的内侍温言道“劳烦哥哥出去为我取了晒在院中的药草来。”
内侍听了,连忙照办,小步跑出去了,又小步跑了回来。“娘子,殿下过来了。”
出去没带药材回来,倒是迎来了风尘仆仆的宋承恩。程思绵忙从交椅上起身,要出去迎。站在厅门,只见他已从院子里进来了。他似是应酬回来,浑身酒气,摇摇晃晃就朝她这儿走,素来白净的脸上满是红晕。
“备,给我备浴。”他含糊不清的说着,手晃悠悠指向程思绵。
这可是吓到了她,脑袋轰然炸开,瞳孔都瞪圆了,往后扶住了门,身上冷汗涔涔。忙对一旁的侍女吩咐道“快,去给殿下备浴,多找几个人,服侍殿下。我,我去准备醒酒汤来。”说完就要撤去。
宋承恩虽是醉人,看似神志不清,动作却是快的。几下就闪身到了她身后,使她来不及躲让,大手便搭在了她肩上。
“紫苏,紫苏你去哪儿?”他口里呢喃着,没有让她离开的意思。
程思绵急忙抬手将他手拿住,回身顺势拉下,讪讪一笑“殿下……殿下你不清醒了,我不是紫苏姑娘。”
又赶紧对几个侍女使眼色,让其上来搀住太子。侍女闻风上前,扶住了这位人高马大却摇摇欲坠的太子殿下。
宋承恩耷拉下脑袋,轻抿嘴唇,眼底一抹笑意似有似无闪过。他不再强求,任由侍女搀扶着去了后室。
程思绵做了醒酒汤出来时,宋承恩竟还未曾沐浴完,怕汤凉了,正打算端回去时。那位被她安排了去埋药渣的侍婢不知何时已经回来,叫住了她。
“娘子,殿下让你将醒酒汤端进去。”那侍婢神出鬼没的从抱厦后突然走出来时,可谓是吓了程思绵一大跳,险些将手上端的盘子扬了。端稳了过后,她又后悔自己没将盘子打翻了。
“端……进去?”程思绵不可置信,她目光移向沐浴更衣之处,讷讷疑问“现在端进去给殿下?”
她如今可还是待字闺中,未出阁的女娘,公然闯入一成年男子沐浴之地,这不等于逼她去死么。
见侍女点头,程思绵窘迫道“这不好吧?要不然,烦请姐姐替我端进去吧?”
侍女坚定摇头,过来半推半送的,硬是将她拉进了内室去。
宋承恩一定没有醉酒,这不过是他想要试探自己罢了,她心内反复想着。回忆起方才情状,她与他直面的第一眼,他的眼睛便是直勾勾看着他的。她见过酩酊大醉的人,她的哥哥沾酒回来过后,整个人的眼神都是迷茫失焦的,根本做不到如此。这早就是赵观棋布局中的一环了,不是么,他没有理由不信任她的。她坚信着,迫使自己沉静下心来。那就无可畏惧了,她决心赌一把,拨开卷帘,走进云雾缭绕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