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女人之中做选择,他会毫不犹豫将女人送上屠场去。经过几日的揣度,她也心内有了衡量,自己不过就是他心内那一点难平之意罢了,算不得什么,仅仅因为容貌与他那位故人像一点而已,这压根做不得筹码。
但形容像一些是远远不够的,她自知,必须从他记忆的描述中捕捉到那人的蛛丝马迹来。她不仅要容貌于她无二,她的行止也须得触碰他心中那一丝仅存的柔软。若是不然,他冰冷残酷的心里有一念生发,她就落不得甚好下场。
而当先来看,那位紫苏姑娘并不是个唯唯诺诺之人,或许是少年天真,但终究在他的记忆中,她必定是慧敏切勇敢的。
她决心赌一把,胆大的上前去,端起了他案边搁置的粥来,复去看他,他脸上并未有异色,但他的紧盯舆图的目光明显动了几分,他必定是感知到了。但并没有任何作为,他在等她的下一步。
程思绵轻手端起粥来,小心翼翼拨动汤匙,舀起一勺羹来,凑近鼻子处,停滞片刻,她用心闻了片刻,发觉并无异样,仔细看了一下也觉得只是普通的肉糜羹罢了,便将瓷碗再小心放了回去,敛手静立一旁。
“我这里没有医书可看,你闲着无趣,便找个杌子坐坐歇息吧。”他头也不抬的道“等我忙完了手上的就带你去听戏。”
程思绵刚想说想为他把脉的事,就被他打断了,她欲言又止。他则忽然间很认真的看向她问道“你平日里喜欢做什么?除了研究医术,可有别的喜欢的。”
程思绵当真很认真的思索了一瞬,才道“闲时也会做做女红,研究些吃食点心,或是点茶插花。”
宋承恩眉毛上扬,看似不经意道“本宫记着,你小时不是养在道观还是寺庙么,那里面也可以学得这许多么?”
程思绵这才惊觉到自己适才说出来的都是些深闺女子才会做的事,可下意识里,就只想到了这些,她从前常做的事了,一时无语凝噎,也不知如何应答了。
“我也不知,你是否喜欢戏曲,上回也是被我强拉过去的。”没想到,宋承恩竟主动扯开了话题。她看得见他唇角似有似无的笑意,程思绵心下不安,只觉那笑里多少带了几丝危险的气息。
她佯装镇定,双手交叠,露出了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来“平日里我也常常看些话本子的,得看真戏,还是东宫里头的,荣幸胜过喜欢万倍。”
宋承恩眼锋锐利,自然错不过任何细枝末节,经过几日深思熟虑,他还是听了谢望的劝谏,对程思绵多了些留意,本不想试探,可这一次次,都让他心头不免生出几分失望来。
他继而投入到了案前,再无一言,程思绵心中寒凉,心惊胆战的站了许久,也不敢主动再说半句,只怨怪自己口无遮拦,说话前实在不动脑筋,也不知宋承恩将怎么处置她,若是被他发现她的用心不轨,也不知会落得如何凄惨的下场。
谁知宋承恩只当无事发生,方才她的言论就像一点没让他生疑心那般。他将案上图纸遮得结实,卷进了木盒子里后,起身依旧给了她一个如沐春风的笑。
“走,我带你听戏去。”他生来一副孩童般的脸,除去桀骜之气,笑起来让人实在无法抵御,还透出纯净天真之气来。
程思绵已稳住心神,朝他回以柔和笑意,行礼道“我想先为殿下诊脉,方才能安下心来同殿下去听戏。”
宋承恩并不生气,当真就坐了回去,卷起袖子来,任由她看。他并不习惯露出笑脸,虽是极力露出和善之色,此刻已是一脸冰冷坐了回去。若不是他说出“你看”二字是语气是平和温柔的,程思绵只觉自己已是在太子忍耐禁地上反复践踏了。
她强自镇定的从怀中掏出薄纱帕子,走过去放置于他的手腕,半蹲下来,伸手去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