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下面人递上来报账的账簿,平日里一向温文尔雅的次辅大人罕见地发火了:“没看见我正在填榜?这时候送这上来,你是怎么做事的?”
礼部官员闻言,吓得面色如土,赶紧揣着账本下去了。
邱腾正在看下面人拆卷封,听到动静,诧异地看了一眼吴兴邦。
此时的吴兴邦心乱如麻,不知道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自己明明是顺手推舟,按照皇帝的意思,给秦砚的脚底下添了一把柴,为什么最后……
突然,他眉头一皱。
难道是其他两点?
尤其是“萧萧哀风逝,淡淡寒波生!”
突然,吴兴邦心中苦笑。
他大概知道问题出在哪了。
《咏荆轲》……
用力过猛了。
他想让秦砚在至正帝的心中,成为一根刺,谁知弄巧成拙……
想要验证自己的猜测,还有个办法。
他看向一甲的三张卷子。
至正帝肯定已经知道了徐鹤的策文,只要看徐鹤是不是……
第二天清晨,吴兴邦、邱腾至华盖殿,秦砚将黄榜呈递至御前。
至正帝亲自看了二甲、三甲的名单,然后才叫身边的王吉将一甲三名的弥封拆开。
王吉拆开后,递给至正帝看了一眼。
至正帝只扫了一眼自己写下的那六个字,以及那张卷子的三代籍贯便也没看其他二人的卷子,直接对王吉道:“去,递给秦首辅,叫他当场念了。”
虽然这也是往年的的流程之一,但吴兴邦此时无比紧张。
秦砚打开三卷,拿出皇帝亲题的状元卷子,只看了一眼,便微微笑着念道:
徐鹤贯直隶扬州府海陵县,军籍。府学生。治《诗经》。字亮声,年十八,曾祖逵、祖父芮、父巍,母谢氏,慈侍下,独子,无婚取。直隶乡试第一名,会试第一名!
听到这,吴兴邦的脸色一沉,心中的猜测应验了。
接下来的话,他再也听不进。
只见司礼监官授制敕房官将一甲三人姓名用朱笔填在榜上。
这个榜就是民间俗称的金榜,因为其榜系用黄纸裱裹二层,故而得名。
填写完毕,就要开写传胪帖子。
尚宝司官请用皇帝之宝铃于榜上。
之后秦砚亲自捧着榜出殿至奉天殿,这时,邱腾早就等候在此。
这时邱腾的身份就不再是翰林院掌院学士和殿试的读卷官了。
他将在这里用礼部尚书的身份接榜,而制敕房官,也在这里将帖子给鸿胪寺的官员,准备传胪事宜。
传胪,盛典也,所用仪式只有登极、大婚、万寿、凯旋、元旦才用。
何以名曰“传胪”?
据字而言,胪者传也。
《史记·叔孙通传》中记载:“胪剧传”,
注云:“上传语告下为胪。”
意思就是把皇帝的话,传给各位新进士的意思。
这传胪又叫殿前点名,乃由大臣替代皇帝去操作,所以名曰“传胪”。
此时的奉天殿外,徐鹤等一众新科进士早就等在其间。
因为这时的排列是根据地域来站,所以好些日子没见的德夫兄难得站在徐鹤身边道:“嫉妒啊,亮声,你看看周围,只要你眼神扫过去,全都是小意的笑脸!看来大家都知道,就算你再怎么不济,一甲是肯定没跑了!”
徐鹤低声道:“到了咱们这会儿,就别想着名次了!”
“不想名次想什么?”
徐鹤叹了口气:“想着未来几年的冷板凳吧!”
谢良才性格活泼,向来不是个能坐得住的,一想到自己将来要去翰林院修史读书,顿时一个脑袋两个大。
这时,新科进士中突然骚动。
正在说话的徐鹤与谢良才刚一抬头,就看见邱腾手捧着榜单走了出来。
只见他在玉阶之前站定,先是环顾四周,然后才道:
玉音
至正三十七年三月初七,太子少保、礼部尚书兼翰林院学士臣邱腾等于奉天门奏为科举事:会试天下举人,取中二百三十六人,本年三月初一日,殿试,和拟读卷官及执事等官,太子少师、武英殿大学士吴兴邦等六十六员。
其进士出身等第,恭依太祖高皇帝钦定资格,第一甲例取三名,第一名从六品,第二、第三名正七品,赐进士及第;
第二甲从七品,赐进士出身;
第三甲正八品,赐同进士出身。
奉圣旨:“是,钦此。”
读卷官
特进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