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城城头迎来了第一缕朝阳。
城中鸡犬之声相闻,海陵仿佛醒了过来似的。
整整一夜,爆炸声,喊杀声,撞击声不绝于耳。
全城百姓压根没有合眼,他们跪在家中神像前祈祷了一夜,或是躲在房里静静听着外面的每一个响声。
他们都曾经听人说过,倭寇是如何如何凶残,烧杀抢掠不算,这些倭寇见人就杀,淫人妻女,简直是一帮禽兽。
而海陵城中的千户所前几日在通州被倭寇打散了,就连千户大人那样的大人物听说脑袋都搬了家。
想到这,谁还能睡得着?
一个没兵没勇的海陵城,倭寇来了,谁能守住?
靠那些盘剥百姓的三班衙役?
还是吃拿卡要的铺兵司兵?
得了吧,这些人真的遇到倭寇,怕是连照面都不打,转身逃得比兔子还快。
就这样,所有人在惊恐不安中瑟瑟发抖,准备迎接下一秒,倭寇便破城而入。
可到了下半夜,喊杀声渐歇,火器的爆炸声也没了动静。
甚至一直在街道里巡守的脚步声也听不见了。
全城所有人的心中全都浮现出一个问号!
难道就靠那些县衙拉来凑数的家伙,就把倭寇打跑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可很快,他们就听到里甲长们敲着锣,手下带着人拉着板车经过一户户人家面前。
他们一边敲锣,一边喊道:“倭寇被我海陵人打跑了!这是倭寇尸体,大家都出来看看啊!”
众人听到这时,满脸的不可思议。
什么?倭寇被,被那些人打跑了?
怎么可能?
当他们争先恐后从家中跑出来时,果然看到里、甲长身后的板车上堆满了尸体。
那些尸体要不穿肠烂肚,要么七窍流血,要么伤口被砸烂,血肉模糊。
大姑娘、小媳妇看到这一幕时,吓得赶紧缩进母亲或者丈夫的怀中,不敢去看。
就算是七尺高的男儿,见到这一幕也是一阵恶心反胃,头晕目眩。
其中也有胆大的问道:“王甲长,这,这是县衙那帮子憨货杀的?他们变神仙了?啥时候这么厉害了?”
那王甲长刚刚听县里的书吏吹过,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
他也是故意想着卖弄,一挥手让车子停了下来。
“他们?他们那些软货,趴在女人身上都硬不起来,还能指望他们?”
“咦?不是他们还能是谁?”
“是啊,难道是王千户魂归海陵,带着阴兵杀翻了这些倭寇?”
“嘿,你这么说,还真有可能!”
王甲长白了那些人一眼道:“你们懂个屁,什么狗屁阴兵,那是咱海陵徐阁老为了护佑乡亲百姓,特意让徐家二爷和徐公子组建的团练!”
“徐阁老?徐家二爷?徐公子?哪个徐公子?”、
王甲长眉毛一挑,竖起大拇指道:“还能是哪个徐公子?当然是咱们解元公徐鹤徐公子啦!”
“啊呀,是解元公啊!那就难怪了,人家是天上的星星,下凡来的,小小倭寇,还不随便搓圆捏扁了!”
“哈哈!咱们海陵出了徐公子,那真是可以高枕无忧了。”
“徐公子啥时候组织的团练,我也没见他在城里招兵啊?”
王甲长道:“嘿嘿,你们猜不到吧?徐公子昨日带着手下大将,率领五千团练精兵,就站在城头,倭寇来了,随手一指,精锐尽出,倭寇猝不及防,死伤无数,丢下尸体就跑远了!”
“哎呦,这么厉害?”
“五千精兵?从没听说过团练有五千人呀?”
有人好奇道:“王甲长,这五千人昨日怎得没见着?你是不是虚报了?”
“你们懂什么?”王甲长急了,“昨日里,徐公子早就定计,将人马埋伏在北城两边,只等一声炮响,埋伏在城外的伏兵立马掩杀而至,倭寇猝不及防之下,被伏兵杀了个丢盔卸甲!不过……可惜啊……”
“可惜什么?”
“可惜那些倭寇腿短,跑得快,见有伏兵,吓得屁滚尿流,转眼就跑没影了……”
“哈哈哈哈!”
这王甲长的话虽然破绽百出,但百姓们这时也不扫兴,只要是他们爱听的,众人劫后余生的欢笑声便不绝于耳!
也有不识趣的:“甲长,你说这五千精兵,还是伏兵尽出,最后就杀了这一板车的倭寇?”
王甲长白眼一翻:“县里叫我挑几个能看得过去的倭寇尸体给大家看看,更何况,城里还有别的甲长呢,他们不也得拉着尸体给你们这些夯货看看吗?”
“还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