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不敢大意,秦烈吩咐下去,用团练中仅有的几张弓射出火箭查看城外的动静。
除了尸体,没有活物!
折腾了两炷香的时间,就连东城那的噼里啪啦声都渐渐消失,听不见了。
没多久,张景贤气喘吁吁地在亲兵的搀扶下来到北城。
刚见到徐鹤便紧张道:“倭寇怎么退了?”
徐鹤皱眉摇头道:“被击退了!不知去向。”
“杀伤如何?”
徐鹤朝秦烈使了个眼色。
片刻后,火箭再次划破夜空,当箭矢落下时,城门处腌臜的屎尿上,尸横遍地。
只略扫一眼,张景贤便惊讶道:“这里少说四五十具倭寇的尸首……”
刚刚大家都在紧张倭寇,哪有人关心具体杀伤了多少。
看到城下的这一幕时,秦烈、周弼,以及一众机兵们顿时欢呼雀跃起来。
城墙洋溢着胜利的喜悦。
张景贤也高兴道:“亮声,了不起啊,我们那边,人比你们多,火器比你们多,木石比你们多,但城门下连一具倭寇的尸体都没有。”
徐鹤笑道:“按照那倭寇万波的供述,贼人在东城只是佯攻,真正拼命的地方是在我们这,我估计倭寇都没有靠近城墙吧?”
张景贤叹了一口气道:“话虽如此,但放眼南直隶各州县,虽然亮声你毙敌只有几十人,但也是州县间最亮眼的战绩了!”
徐鹤在心里一盘算,还真是张景贤说得这样。
倭寇骚扰南直隶本来就不多,且大多集中在苏州、松江、通州等地,这些地方要么是坚壁清野,倭寇自行退走,要么是被一冲而溃,倭寇兵不血刃杀烧抢掠。
就算有抵抗,倭寇的死伤也只有寥寥几人。
而这次徐鹤他们这刚刚组建的团练,竟然一不留神,创造了一个小小的歼敌纪录。
“亮声,没想到,团练这才刚刚组建,就能有此战绩,等倭寇退走,我必禀明朝廷,嘉奖尔等!”
徐鹤与秦烈、周弼等人连忙拱手称谢。
起身时,徐鹤从丁泽手中将倭寇射来的信交给张景贤。
张景贤看后,皱眉道:“他们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徐鹤道:“张大人,当务之急,咱们只要加强四门防守,倭寇人虽比我们多,但我们有城墙保护,他们也拿我们没办法,只要我们自己不乱,倭寇最后定会铩羽而归!”
张景贤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我马上就派人通知其它三门,务必打起精神,不可让倭寇所乘!”
就在他们说话之时,突然周弼躬身道:“张大人,公子,关于倭寇的动向,小人有个猜测,不知当说不当说?”
张景贤侧身看向周弼,然后转头问徐鹤:“这位是!”
徐鹤道:“这是我的朋友,周弼周良辅,齐兄在荆川先生手下做事,颇受荆川先生信重。”
周弼听到徐鹤这么介绍自己,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以他一个没有功名的身份,要是放在别处,可能一辈子跟张景贤这样的大人物话都说不上。
徐鹤为了照顾他的面子,没有说他是自己的随从,而是以朋友相称,解元公的朋友,就连张景贤也会给点面子吧。
而且还把他的兄长,一个皂吏头头,说成是荆川先生信重的下属。
荆川先生,何样的人物,国朝的文化名人,无形中,他周弼在张景贤眼中又高了不止一个层次。
果然,张景贤道:“原来是亮声的朋友,有什么话,请尽管说来,言者无咎!”
周弼收敛心神道:“我估计,倭寇今晚不会再来!”
刚出口,张景贤就诧异道:“此言何解?”
周弼道:“刚刚我也以为倭寇会回来,但突然想到,若是自己是倭寇头领,先机已失,朝廷的大军环伺左右,他们不会在海陵城跟我们消耗时间的!”
“你是说?”
周弼脑中浮现出舆图,微微阖眼道:“海陵北去为兴化,南下为口岸江边,西进为扬州府,东出为如皋。”
“这几个地方,都是富庶之地。”
“北上离江太远,他们轻易不敢去兴化!西面是府城,城高河深,除非倭寇弃船,倾巢而出,不然也是不敢去的!”
“东面如皋,此时应该已有倭寇,他们有可能折返回去,在通州上船撤走!”
“但以我之见,他们绝不会空手而归,所以,口岸镇是个最好的选择!”
徐鹤闻言,不由皱眉,口岸易守难攻,《宋史》上说,岳飞曾言:泰州无险可守,退保柴墟。
泰州就是如今的海陵县,而柴墟则是现在的口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