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的角落里,用几块木板搭起来了一个棚子,那棚子里站着一头精神抖擞的驴。
驴儿直勾勾地盯着舒言,然后发出尖锐的驴叫。
舒言皱起眉头,她朝着那驴儿走去,越发觉着这头驴很是眼熟,她猛然一拍手,对着何萧说道:“这头驴是我在睢县丢的那头!”
驴儿显然不认识舒言了,但是很配合的朝着舒言哼了两声。
何萧道:“当时先生腿受了伤,我正发愁无处找马,这驴儿便出现了,它驮着先生走了千里,终是来的了太原。”
舒言眉头一皱,她低声问道:“先生?”
话音方才落下,只见到那唯一收拾出来的房间里,出来了一个容貌清隽,气质不俗的老头。
老头表情十分严肃,瞧见舒言之后,轻哼一声似乎十分不屑。
舒言只觉得这老头眼熟。
老头开口道:“以前的天下儒宗魁首——苏髯卿。”
舒言只觉得奇怪,哪里有人介绍自己的时候,这么详细的。
苏髯卿看向迷茫的舒言,他低声说道:“若是想不明白,就不要想。”
这老头真奇怪,舒言记得当初他可是自己守在山上避世,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还收了一个小吏做徒弟。
苏髯卿继续说道:“山门被毁,流民肆虐,老夫丢下几万卷书,逃到此地。”
舒言他们走后不久,大水退去,瘟疫肆虐,活不下去的百姓便冲上了山,将苏髯卿的山庄给烧的干干净净。
苏髯卿的弟子死了大半,他自己跑的快,侥幸活了下来,遇到了识货的何萧方才有命逃到此处。
若是程三在,恐怕要好生奚落一番这位。
倒是一旁的玉安十分高兴,他面带崇拜地看着这位,毕竟读了几年书,还是有些滤镜在的。
玉安朝着苏髯卿行礼,苏髯卿笑着说道:“倒是个知礼数的孩子。”
若说这山上的事情,陈昇之不知道,舒言打死不信,他还将一个这样的人物留在这里。
舒言对着苏髯卿说道:“先生如此大才,为何要屈居于这里?”
苏髯卿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对着舒言说道:“有人要老夫在这里教一个学生。”
舒言皱起眉头。
这个学生自然是玉安。
此刻何萧插话道:“先生可是饿了,我这就去弄些吃的来。”
苏髯卿倒是不拘小节,他揉了揉自己的肚子,自嘲道:“老夫如今也到了发愁吃穿的地步。”
他又看向玉安,温声说道:“你叫什么名字,书读到哪本了?”
小鱼儿在一旁,倒是颇为拘谨,舒言拉着小鱼儿跟着何萧出去了,何萧跨过层层疯长的野草,到一处露天的火灶前,摸出来半袋子米,放到锅里煮了起来。
何萧瞧见舒言跟来,顿时笑道:“婆婆这是要问什么?”
舒言轻咳两声,开口道:“倒也不问什么,也是想来烧些饭菜。”
何萧笑了笑,他捡起来地上的柴火,自顾自地说道:“再过半月,便到了春耕的时节。”
火光映照在何萧脸上,倒显出几分出尘,那头驴在院子里发出叫声,想必是没人搭理它,它觉着无聊。
不远处好些人家也开始生火做饭,袅袅炊烟在夕阳中升起,倒是平添了几分烟火气。
何萧静静的瞧着锅里的米,舒言也不着急,便静静地看着何萧,何萧转头看向舒言,十分无奈的说道:“婆婆看着我做什么?”
舒言干笑两声道:“我寻思着你这粥什么熬好,想着借你的锅一用。”
何萧笑了笑,将锅里的粥盛好,便给苏髯卿送了过去,只留舒言和小鱼儿在此地。
舒言对着小鱼儿感慨道:“这小子倒是个嘴巴严的。”
舒言从包袱里拿出来些肉干和面,用那锅直接给煮成了疙瘩汤,卖相着实不好,可是有肉和盐巴,确实味道要好上许多。
舒言端着锅回了那院子,只瞧见苏髯卿坐在一旁,手里端着一个碗,似乎是嫌烫,还在一口一口的吹着粥。
舒言端着饭菜,让白归尘和玉安过来吃饭。
几人沉默地坐在屋檐下,默默地吃饭,待到众人用完饭菜后,天已经黑了,还起了风。
舒言怕两个孩子染了风寒,便赶紧让人进屋去休息。
可白归尘这厮却坐在院子里的屋檐下,看着黑夜中的那轮月亮,苏髯卿开口道:“今夜的月亮倒像一艘小舟。”
白归尘闻言顿时目光一滞。
苏髯卿似乎不明白白归尘为何如此,他笑了笑,坐起身来,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苏髯卿对着舒言说道:“明日辰时,让玉安起来,老夫教他读书。”
苏髯卿说完后转身离开,何萧也跟着他离开。
小小的院子里只剩下舒言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