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夫人听下人说,老爷并没有用饭,急了。
从昨天请那孩子吃完饭后老爷就一言不发,泡在书房等待从西山那边传回消息,晚上也睡在书房,可见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可她又不敢问,跑去想问老夫人,老夫人又发热,喝过药就睡了,没法问。
但从老夫人身边伺候的丫头口中,多少也判断出一二:她们毕竟见到从地坑里拽出的伤者,还男女皆有,衣不蔽体。
那可是寺庙啊。
老爷从前晚大半夜,到今早,已经是一天两夜没得休息了,这怎行?
知府夫人带着贴身大丫鬟就直奔前厅,一见到丈夫,知府夫人就劈头盖脸质问,:“老爷是想熬坏身子,让婆母和我没有依靠吗?”
知府还沉浸在对案件的思考中,已经很焦虑了,听到有人大声说话,顿觉分外烦躁:“放……”
没等后面的“肆”字吆喝出来,夫人已经走到近前:“老爷真是放肆!
婆母发热,老人家那么大岁数,又惊又吓又折腾,您做儿子的也不去看看?
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能越过孝道去?天塌了吗?地陷了吗?!”
知府夫人很少这样讲话,尤其是对知府,更是绝无仅有。
所以这一顿指责,只让知府感到惊愕,没有发火:“夫人,你这是……?”
知府夫人:“老爷,有多大的碗,就盛多少的饭,就算碗想多装饭,它也装不下;
真若勉强装了,不但饭变了形,碗该盛不下还是盛不下;
所以您只管往碗里填能填得下的部分,其余的,不还有锅吗?”
知府愣了愣,轻斥:“这都什么看乱七八糟的!夫人用过早饭吗?陪为夫用点儿?”
知府夫人轻轻舒了口气,吩咐下人把桌上菜该热的热,该重做的重做。
知府把寂静寺和清幽庵的事情讲给夫人听,并向夫人打听:“你与其他官眷交往时,有没有听说相关的事情?”
知府夫人仔细想了想,摇头说:“没听说过,也没看出有什么苗头,平日我们若去上香,也不会去佛寺;
守着碧霞元君的庙宇,谁会去拜别家?”
继而眼睛瞪得溜圆,八卦之火在里面翻滚升腾:“老爷,你是说,有官眷与那些僧人有染?谁呀?”
知府:“……”
刚才又是饭又是碗的一通说,知府还以为夫人在开解他不好办的事情就搁置,只办理力所能及的那部分,不用勉强去做,免得让事态发展转了性质,心中还高呼“夫人睿智”来着。
合着这娘们儿就是来打听谁家后宅不安分、谁家官帽着了绿?
知府夫人也觉得自己“好奇”得有些不合时宜,赶紧往回找补:“这不是耽误他们家前程嘛!一旦事发,别说他们丈夫前途尽毁,子女也跟着再抬不起头。”
“唉,”知府叹了口气:“这是小事,真正的大事是,这些恶僧淫尼秽乱佛门只是表象,后面还牵着贩运人口之案!
贩运人口呀!
那就得有文书契约吧?
没有真的,就得人伪造吧?
就得有人掩护吧?
有人卖就有人买吧?
这可都是真金白银的交易,又是在寺庙这样常有官员及家眷出入的地方,你说,这些交易背后,是谁在给撑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