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杞见她反常，不禁急声唤出：“钟恕！”
钟恕会意，身形一展，如同离弦之箭般跃至云舒面前，迅速点了她几处要穴。
云舒只觉全身一紧，紧接着又力泻如柳，身子骤然软瘫，倒卧在地。
“儿臣见她想咬舌自尽，钟恕点了她的穴。她现在动不了了，母妃继续审吧。”李杞冷冷道。
年贵妃表情一言难尽：“本宫倒是想审，可她现在舌头动不了，连话都说不出了。”
李杞闻言，从善如流道：“……钟恕！我让你往她嘴里塞块布你点她穴干什么？”
钟恕面如死灰，如鲠在喉：“……卑职是真蠢！没能领会殿下的深意！她的麻穴会在一刻钟后解开。”
年贵妃并不理会他们二人，转而柔声向林念月问道：“月儿，何出此言？”
林念月道：“众人皆知云舒姐姐是孤儿，而且吃穿用度娘亲都给她最好的，丫鬟之中，她的月银也是最多的。”
她微微一顿，似乎在整理混乱的思绪，继续道：“云舒姐姐若想要嫁人，娘亲定会为她备上一份丰厚的嫁妆，为她说一个好人家。若不想嫁人，娘亲也不会亏待她。”
“这样的日子，怎么看都是娘亲活着才对云舒姐姐益处最大吧？可她为什么要害娘亲？而且害了娘亲后，未经严审，便匆匆认罪，实在蹊跷。。”
“所谓威逼利诱，无非两样，诱之以利，迫之以情。”
“若是诱之以利，背后指使者给云舒姐姐的好处是普通银两，她怎么会这么快就招了？明明孑然一身，还一心求死，岂不是徒劳一场？她自己要是死了，谁能享受到那些金银财宝呢？”
“云舒姐姐的所作所为，显然是第二种吧？”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众人无不赞叹林念月尚且年幼，却怀有过人智慧，洞察人心叵测。
云舒无望地挣扎起来，她好似深陷泥沼，绝望挣扎，但却难逃命运之网。
林念月眉宇间不见一丝波澜，仍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继续缓缓道：“若是迫之以情，云舒姐姐自幼父母双亡，这么多年过去，若还有那般能令她甘愿弃命叛主的至亲至爱之人，恐怕也很难寻到。”
周围众人皆屏息静听，期待着她把话继续说下去，然而林念月话锋一转，轻叹一声：“我也实在想不出了。”
年贵妃一怔，随即心中暗自叹息。
月儿才六岁，自然没法再往下深思那些弯弯绕绕的龌蹉勾当，但她心中已猜到个七七八八。
碍于林念月在这里，不便立刻挑明深究，只能暂且按耐住心头的滔天怒意。
随即吩咐身旁的宫女，“春晓，把姑娘送至张嬷嬷处，给她们准备些吃食。”
林念月目瞪口呆：别啊！没了我娘娘你可别审着审着又跑偏了啊！
想到之前年贵妃完美错过正确答案，林念月坚信这个家没了自己不行！
她立刻使出孩童的杀手锏，泪如雨下——
“哇啊啊啊——月儿不走——姨母——”
没曾想，年贵妃冷声命令道：“快抱走！”
云舒此时尚不能张口说话，但事已至此，也不需要她再开口了。
年贵妃面色严峻，怒意也转化为深深的恨意。
“你休想再欺瞒我！我妹妹信任你被你蒙在鼓里，可我不会。”
林念月心中无语，暗想：……你明明差点就要保下她……
一边还在和宫女搏斗……
“当年云儿心疼你跟她一起去了北境，受了几年苦。好不容易回了盛京，便想着给你找个去处，相说个靠谱的，踏踏实实过日子去。可你呢？你是怎么说的？”
云舒瘫在地上，求死不得，喉咙里发出骇人的呜咽声，泪水滚滚落下。
“你说年家对你有恩，云儿对你有恩！你要伺候云儿一辈子！不愿和她分开！不然就断发为尼，吃斋念佛！日夜为年家祈福！”
说到痛处，年贵妃泪眼模糊，她颤抖着嗓子问道：“这就是你报恩的法子？”
云舒闭上了眼，决绝之态显露无疑。
不用读心，林念月也看出她这是下定决心死不松口了。
可人能管住嘴巴，却管不住梦境。
正当林念月即将被拖出殿内之际，她突然大喊：“妙意！”
这一呼，云舒猛地睁圆了双眼，双目欲裂，在地上挣扎着欲扑向林念月。
“什么？”
“我想起来了！”林念月脸上洋溢着兴奋，“云舒姐姐哄我睡觉的时候，有时候她自己太累了先睡着了，她说梦话的时候经常喊妙意这个名字！”
昨夜梦里，年绮云凭空幻化出一个女童。
只见云舒抱着那女童痛哭了许久，最终嘱咐道：“妙意，你要乖乖听祖母的话，哄祖母开心。下辈子投胎去个好去处……千万不要再投到娘这样的坏人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