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要论起来,林鸿信年仅十七就成了探花郎,盛京城内不少权贵妄想榜下捉婿,都没得手,只因皇帝亲自给他赐了婚。
他少年得志,气宇轩昂,又生得一副极好的样貌。
出身虽然比不得年家,但年少有为前途坦荡,也算是盛京城内的一位人物。
只是为官和做学问又不太一样,林鸿信心高气傲,所谓的文人骨气到了官场成了目中无人的傲气,人人都道他是有镇国公撑腰才如此莽撞放肆,可偏偏镇国公从不偏袒他,更不要说为他打点一二。
一来二去,林鸿信的处境尴尬起来。
若不是得了大皇子赏识,只怕至今还只能当个五品京官。
两相对比,林鸿信便对镇国公心生怨怼,连带着曾情投意合的娇妻也看着不顺眼了。
年绮云公府嫡女,得不到他的好脸色,也不会做小伏低讨好他。
一来二去,夫妻俩感情急转直下。
府上那位温柔可人的万姨娘自然顺势得到了林鸿信的宠爱,连带着她生的儿子,吃穿用度,样样比得上年氏的一双儿女。
因为岳丈的大腿一直抱不上,所以林鸿信向来以清流自居,后院除去年氏那尊金佛,也就只有一个万姨娘,同僚们还夸他为人正直,不为美色所惑。
如今林鸿信刚被大皇子提了上去,马上就要去工部上任,年氏一死,虽说也算升官发财死老婆了,可这时机着实有些不妥。
他带着三分怨气进了屋,见躺在床上的年氏看到他就把脸别开,那三分怨气又烧成了七分怒意。
“胡闹!怎么就急匆匆叫人过来?女子产后出血,都是熬不了多久就断气的,夫人这不是好好的嘛?怎么到了你们嘴里就成了命悬一线?”
说着,他坐下饮茶,才品了一口就摔碗骂道:“都凉了!”
年氏怒声线嘶哑,骂道:“滚出去!”
年氏极其虚弱,怒极之下声音沙哑,尾气不足。
林鸿信听了心下了然,想来年氏真的是不中用了。
他从善如流起了身,情绪好似稳定下来,走到年氏床侧悠悠道:“夫人,勿须大怒,气大伤身,瞧瞧你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了?”
林景行警惕地挡住了母亲,死死盯着林鸿信。
林鸿信低头见他一脸倔样,像极了年家人,心中不爽,故道:“夫人九死一生,身子怕是要好好调养。这两个孩子即使有婆子丫鬟悉心照顾,但无人教养也不是个事。”林鸿信摸了摸林景行的头,“今日起就带着你妹妹搬到雨霖阁吧,万姨娘最是温柔不过,会好好照顾你们兄妹的。”
听了这话,年氏反倒是笑了出来:“哈哈哈……我是活不成了……”
见她反常,林鸿信拧着眉没有说话。
“可年家的人还没死绝,你想这么处置我的孩子,养在姨娘屋里?让他们成全盛京的笑话?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年氏撑起身子,略过林鸿信,对着张嬷嬷道,“去信!给姐姐去信!”
林鸿信的脸色渐冷,扭头道:“都出去。”
很快,屋子除了一家四口,就只剩下张嬷嬷一个下人了。
“你也退下。”
张嬷嬷心中不安,但面色强硬,林鸿信俨然已经和自家小姐撕破脸皮了,自己也再没什么顾虑了,怒道:“我是夫人的陪嫁奶娘!不是你们林家的下人!老爷官拜几品就来使唤人?”
林鸿信正欲驳斥回去,张嬷嬷张口堵住了他的话头:“哦——要升侍郎了——侍郎是个几品官?老奴还真是不知道,年家没出过这么大的官!”
年家开国以来,世代承袭,皆是一品大员,封侯拜相,确实是没出过工部侍郎这样的“大官”。
这话简直句句直戳林鸿信心窝,抬手要打,嘴里骂道:“这么忠心的狗奴才也不多见!我这就打死你这刁奴!成全你殉主的美名!”
林景行哭着上前拦,嘴里喊着“不要杀嬷嬷”,张嬷嬷挥起红木矮凳,林鸿信见状便直嚷着“拿剑来!拿剑来!”
屋里闹成一团,林念月冷眼旁观。
闹剧之中,除了她没人注意到,角落里的摇篮中,一个刚出生的生命悄然离去了。
年氏起身要拦,可林念月给她的那点灵力不过堪堪留住她性命罢了,她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加入这场闹剧了。
房门被林鸿信一脚踢开,一直守在房外的下人们涌了进来,从年家跟来的下人们自是追随张嬷嬷,林府自己的下人则对林鸿信唯命是从。
屋内一时乌烟瘴气,争执声、责骂声、哭喊声此起彼伏。
林念月见状,把林景行拉了回来,她的声音在这混乱之中显得格外冷漠:“你管他们做什么?娘亲有话要说。”
林景行正处在混乱之中,没注意到妹妹的语气和平日不一样。
年氏对林景行说道:“景行,娘走后,你和妹妹就是彼此最亲最重要的人,你要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