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记量身数据时,叶汝锦顺道问了她的姓名,得知妇人名为谢芸清。
随即,叶汝锦便带着谢芸清来到一打成衣前面,向她展示起时兴的款式。
她将一身粉蓝渐变色的绉纱裙展示给谢芸清看,并暗暗观察着对方神态。
谢芸清看得目不转睛,眼神里流露出一种无法掩饰的向往,叶汝锦趁机而问:“夫人,这一身彩虹绉纱裙,你觉得怎么样?”
“这颜色染得可真美,可是这种轻纱料子,我......我实在是穿不了的......”谢芸清眼带惊艳,可内心却是踌躇的。
“我们家的夏衣虽然轻薄,可是内里是有一层薄衬的,只透风不透人,穿上凉爽舒适,不会有任何裸露。”叶汝锦解释道。
谢芸清面露难色:“那也不行,我夫君他......不会让我穿这种衣裳出门的。”
叶汝锦温和带笑,表示理解地点了点头。
“那你看这身呢?”叶汝锦翻开一身水蓝色绣裙,整体颜色比纱衣素雅很多,但裙底绣制的花纹繁缛,色彩搭配浓艳欢快,整体看上去,活泼明快,而且华丽大气。
见到这一身,谢芸清眼中情绪亦是热切,她游移道:“这一身,要不少钱银吧?”
叶汝锦接过话,温和解释:“这身衣裙用的是上好的素锦做底,上面用孔雀毛捻作线,也用了丝线与绒线、金线勾勒,是我们家最好的粤秀绣娘花了半年绣制而成。所以作价比较高昂,要八百两银子。”
她接着说:“夫人,我带你来看这些成衣,只是为了更加了解你的喜好。你放心,你定制的衣裙,将由我为你量身打造,不会是这里面的任何一套。”
说完,又给谢芸清展示了好几款不同样式的成衣,这才算结束。
妇人对叶汝锦展示的成衣都很是喜欢,可每当叶汝锦问起她的意见时,谢芸清总是望而兴叹,只说自己长相平平,根本穿不了这么好看的衣裳。
叶汝锦听她贬低自己,忍不住开口:“夫人,你其实......长得很好看。”
她没有说谎,谢芸清只是容色有些苍白,且愁色淡淡,实际上她面容白皙,五官精致,极为秀气端丽。
谢芸清有些赧然,不知所措地抚了下脸颊:“真的吗?可是我夫君......”
说完,谢芸清像是想起什么不开心的事,又恢复了愁容不展的模样。
叶汝锦诚恳作答:“是真的,你若是说自己长相平平,那瑞安城就没有美人了。”
“叶姑娘,像这样的话,自从我嫁人以来,我倒是再也没有听过了。”谢芸清眼里含光,有些激动地看着她。
交完了定金,谢芸清回了李府。
她穿过门廊,花园里两个稚子正在嬉笑打闹,玩得忘乎所以,完全没有发现谢芸清正要从这里经过。
这两个孩子是林姨娘和赵姨娘所生的庶子,一个三岁,一个五岁,正是顽劣的年纪。
谢芸清远远看见他们,下意识想要绕道而走,可回主屋的路,就这一条,她只好沿着路牙子轻悄悄地走,尽量绕开那两个稚子。
可天不遂人意,三岁的稚子突然从花丛中蹿了出来,好巧不巧的,往谢芸清身上一扎,兴许是脑袋被撞疼了,他嘴巴一瘪,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
“呜呜哇啊啊啊......灾星,灾星回来了。”稚子口齿不清,一边哭一边闹腾。
听到稚子口中的“灾星”,谢芸清脸色微凛。
“你这孩子,谁教你这么说的!”谢芸清的贴身婢女已经跟了她多年,听到稚子这么说谢芸清,她很是气愤,上前就对着他凶了一句。
稚子被她凶巴巴的语气吓得一愣,随即迸发更大的哭声。
“呜哇哇哇哇......”
仆妇听见孩子哭声,匆忙跑过来,一边哄着一边给他擦拭眼泪。
谢芸清眼睁睁看着仆妇将孩子抱走,仆妇对她,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尽管她才是李府名义上的大娘子,可对于谢芸清的存在,似乎没有人在意。
“怎么这样啊,林姨娘连孩子都管不好,这孩子这样冒冒失失,把你撞到了,这些下人,连一句话都没有......”贴身婢女替她打抱不平。
谢芸清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面,语气凄楚:“罢了,绕是我没有子嗣,下人也越发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主仆二人搭着话,朝主屋去了。
谢芸清十五岁时,凭着一纸婚约嫁到李家,成了他的正室夫人。那年的李蔚刚刚及第,中了进士,便入了翰林做了编修,可谓是一朝平步青云。她跟着去往京城,替他打理家宅事务。后来他被贬官,一家子人又辗转来到瑞安城。
早在一开始,谢芸清便知道,自己高攀了李蔚,她只是一个乡下长大的农女,若不是因为出生时的指腹为婚,凭她自己,李蔚是绝对看不上她的。
这些年她百般迁就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