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新野眯了眯眼,神情如死水一般沉寂,握着马鞭的手心,却隐隐有些潮湿。
旅旗周先举遥遥往中军大旗这里瞧了一眼,不见有任何动静,转过头,用力揉了揉脸,口气硬邦邦的:“吹角,换人,三营上,二营下来休整。让预备队出一千人,配合一营残余的士兵做准备。”
:“让弓箭营压上去,全力配合三营进攻,战斗不停,弓箭不许停。”
三营营正营副是周左,周右是兄弟俩,一般精瘦干练,都是那种一肚子坏水,一脑子小机灵的货色。
:“大哥,不能像一营二营这样去拼,否则你我兄弟两个今天可能会死在这里了。”周右眼珠子乱转,一副奸诈阴险模样。
周左悄悄的看看左右:“还用你说,我看不出来吗?有没有好办法?”
:“挑几百人,几架云梯并排一起上,盾牌叠起来,左右都可以护住,你说怎么样?”周右似乎已经想了很久的办法。
周左迟疑道:“这样目标太大了,会遭受重点打击的。”
:“让他们去吸引火力,我们从别的云梯上,反而会不被注意吧?”
:“试试?反正也是死马当做活马医。”周左有些意动。
:“嗯,我去安排人。”周右闪入人群里,不多时,队伍里走出三百名身体比较强壮的士兵,扛着盾牌,战刀统一绑在背后,排在队伍最前方,周右在他们面前,不断的下达命令。
号角声变化,周左转头看向身边的士兵,士兵的眼神有惶恐,有不安,也有狂热。
:“到我们了,我们第三营是最幸运的,城墙上的官兵,战斗了这么久,早就已经精疲力尽,伤亡惨重。弟兄们,轮到我们立功的时候了,将军说了,先登者,奖银千两,官升三级。!”
:“弟兄们,升官发财,就在此时!一鼓作气,破城!”
:“破城!破城!”
:“破城!”
正所谓,富贵险中求,求生不易,求死不难,若是不死,那就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匪军的眼睛红了,既然没有别的选择,拼命,就是唯一的选择。
三营的士兵,在二营退下来的残兵庆幸的目光中,开始缓缓向清丰城推进,前面打得这么激烈,或许,守军们真的坚持不住了,这泼天富贵,不就是轮到我们了吗?
弓箭营两千士兵摆开散兵线,跟随着三营,徐徐前压。
李砚冷冷的看着再一次出现的进攻匪军,问了一句:“又来了,你还不换人吗?”
赵标理所当然摇了摇头:“扛过这一波再换,这时候能扛下来的士兵,下一次的战场上,就会成为可以信赖的老兵。“
:“杀戮战场,才是最好的训练场。”李砚深有感触的叹息一声。猩红的嘴唇,就像战场上的鲜血晕染。
赵标扬了扬眉:“我听说你们骑兵就是这么练出来的”
:“是。”
:“最早的老兵,不足三成。”李砚又跟了一句。
赵标张了张嘴,又紧紧闭上。
:“叫你的人注意,这波进攻有些古怪。”李砚狭长的眼眸,眼角更是微微上扬。
果然,徐徐抵进的匪军进入弓箭的射程后,变得极为沉稳缓慢,身子压的很低,盾牌上举的角度控制的很好,飞舞的箭羽覆盖上去,几乎就没有造成多少伤害,他们用最笨拙的方式,规避了弓箭的威胁。
赵标捡起一个大盾,什么话都没有说,沉默的走出箭楼,亲兵也像他一样,捡起步兵大盾,沉默地跟了上去。
李砚没有回头,嘴角扬了起来,阳光透过窗棂,照在他的身上,光芒溢散融化,金光在盔甲上蜿蜒流淌,金甲神灵一般。
他低头看向城下,像神灵低头,俯视众生。
五十步,匪军开始小跑,动作幅度不大,三十步,速度猛地提了起来,跑在最前面的几百人突然分成几个小方阵,每个方阵里有五个云梯,五架云梯贴在一起,同时竖起,云梯还在架设的同时,已经有匪军举着盾牌,窜了上去。几乎是一瞬间功夫,六个大规模的云梯架子就搭上城头,而云梯上同时上去了几十个匪军。
盾牌层层叠叠的罩住云梯上的士兵,缓慢又坚定的向上攀附,像一只巨大笨重的铁甲虫,仗着自己皮粗肉糙,完全不在乎自上而下狂乱的箭羽。
而这几只铁甲虫周围,无数的单薄散乱的云梯一时竟没有人关注,而借着守城士兵注意力被吸引的同时,匪军士兵飞快的顺着云梯向上攀爬,像山崖间跳跃的猴子,灵巧敏捷。
这笨拙的招数,似乎真有奇效。
而城下的弓箭手则开始对准墙头,一波波的倾泻箭雨,
亲兵的盾阵保护着赵标,赵标急促的喊着:“火油,准备火油火把,动作快!动作快!”
:“来了来!”张铁力抱着一桶火油,几个亲兵扛着盾护着他。
:“来什么来,丢下去,点火!”赵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