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婧把脸深埋入他的掌心,几分眷恋,也几分要强,“那你也别担心我。我回去以后就好好睡一觉,蔓芝没几日就要成亲了,我要亲自送她出府。”
“婧儿,你骗不了我,到底谁欺负你了。”萧青小心地唤着她,他感觉一定有什么事发生。
“我已经解决了,全部解决了,你别记挂了。我给你换药。”苍婧很努力地装着若无其事。
他看出她强作镇定,“婧儿,告诉我。我无法不记挂你,就如你对我一般。”
她颤抖的手迎来他的一握,可他的手很冷。
屋内片刻安静,“一个掌簿,太主,还有……”苍婧顿了很久,念起了那觞寒酒,“还有以前的陛下。”
很多事都在耳边回荡,萧青眼底渐渐泛起红丝。直至闭目间一道泪流,他只手一护她的头。
他更想像从前那样,把她拥入怀中。
但疼痛从破裂的皮肤直钻伤口深底,超出了萧青可以忍耐的程度。他绷紧了手,一晃扶到了她的肩上。
苍婧的手抖了,她无法从容地看着他忍受痛楚。她握着刮勺,不敢动手了。
萧青把她手中的刮勺拿了去,“别怕,我来。”
萧青忍着痛坐了起来,生疏地刮着药粉,苍婧就在一旁看着。萧青手还有点抖,这伤口实在难看又痛烈。
他开始怀疑,自己是怎么熬过了生缝伤口。
苍婧抱着双臂,看着萧青那艰难又拙劣的手法,十指都握白了。
那血水还在不停地渗出,苍婧看得牙齿直哆嗦,“血水还得挤出来。”
萧青蓦地一愣,他痛得脸色煞白,神情呆滞,“我睡着的时候,都是你帮我挤的?”
“军医说不挤出来,淤血会一直流在体内,烂入肠胃,伤口生疮长脓。”苍婧咬着手指说道。他醒了,活生生地在她眼前流血,她看着那伤口,就觉得疼在自己身上。
萧青又硬着头皮挤出了血水,白布一擦又一擦,染上了鲜红。他中途停了好几次的手,在床上不住缩着身。
苍婧再也无法做到袖手旁观,她顾不得生气了,“疼就喊一声,我知道你疼。”
就在她抱住他双臂的那一刻,思念像洪水开了口子一样,把萧青彻底淹没。
他是那么想她,回来了却怕了,一声不敢告诉她,因为他受了伤。战场的事,所有的伤痛,他都不想带给她。
如果没见到她,那自是能坚持着。可见到了,就会动摇。她的相拥让他半点刚强不存。
萧青想起来了,他被人捅了一刀,生缝伤口前,傅司命告诉他,“大多数人在这一关头会被痛死痛晕,然后就永远醒不过来。”
萧青那个时候想到的就是苍婧。
他只有一个信念,“我不能死,我答应过婧儿,我要回去。”
萧青咬着木棍,四个将领按着他,生缝伤口就好像在剥皮挖肉。好几次他要昏厥过去,他不停地念着苍婧。
她的样子早已刻在了他的心底,他的脑海,她就是他濒死之刻的一道光,不停地照向他,告诉他,他要醒过来。他心中是她,即便生死也无法相阻,萧青就是靠着苍婧撑过了缝伤的疼。
他一直想着的人就在他身旁,他顾不得疼了,把她拥入怀。他还是做不到,他无法不回应她。何况与她相拥已是久违。
“对不起,我没能好好地回来。”他努力地想要与她靠近。
苍婧终是难忍泪水,“你对不起什么,你只对不起你自己。”
苍婧前倾了身,一边拍着他的背,一边只剩不舍。他在自己身上揽了那么重的担子,到现在还是不肯喊一声疼。他要一个人撑着,那要撑到何时?
她不强求,不想多斥他的执着。
苍婧没有算这是萧青昏睡的第几个时日,傅司命一直说,只要他醒了就无碍了。苍婧就一直以此为希望等待着他的苏醒。
他醒了,却是要做个独自承受一切的不归人,这是他的选择,她不想勉强他。他们都太过要强,都不希望把自己的痛楚让对方承担。
她只叮嘱道,“你觉得待在这儿好,那就待在这儿吧。把药粉刮下来后,再把新药涂上,等干了后,就喝药。再过一个时辰,再把药粉刮下来。一天换上四回药,喝上三碗药糊。你一个人在这里,没人帮你,你记住了没有。”
萧青在苍婧肩上埋了埋头。
苍婧觉得那要强的人与她又贴紧了些。
从生死边缘回来的萧青终是露出了一份软弱,“记不住。”
因为苍婧的到来,萧青还是改变了决定,他跟着苍婧回家。
萧青由人扶上了马车,程襄和苍婧坐在他身边,一家三口正待启程。
傅司命叮嘱起来,“这两天难熬。若那些个侍医给止疼的药,不要用。那玩意儿吃了上瘾,人就废了。”
黄侍医听了军医这话,当场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