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用器械,要是手抖,这对千年前医疗还不发达的古地球人类来说,后果不堪设想。
此言一出,心与紧紧咬住嘴唇的牙齿开始慢慢松开,耷拉的眼皮也掀开一条缝,但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指挥官的样子,就睡了过去。
指挥官扔下装有麻沸散提取物的针头,开始进行手术。
两个时辰后,心与醒了过来,发现自己既不在医馆的通铺上,也不在织坊,抬头看看交错的横梁和雕花的屏风,忽然反应过来,这里是锦华苑。
结束了?
她已经回家了?
心与小心翼翼起身,披衣时无可避免牵动肌肉,但她却发现并没有多少痛感,于是忍不住将温热的手心覆盖在胃部,又试了试,直到确定无碍后才穿鞋下地,走了几步。
地上的光影忽然斑驳起来。
她心念一动,忍不住抬头,果然发现“嵌”在门框里的指挥官。
后者一动不动,宛如一尊石像。
心与却牵起嘴角,大方地笑着,向他扑过去。
指挥官将她虚搂住,裸露在阳光下的半张脸神色疲惫,满是沧桑,心与忍不住伸手点在他的眉骨上。
……是因为他太累了吗?
为了不加重神明大人的负担,心与展开双臂,想转两个圈,展示自己的完好无缺,同时又拔腿往院子里跑,表示自己能跑能跳。
指挥官却固执地扶着她,两人僵在门口,进退不让。
祝云池正在满院子捉他“跑路”的蛐蛐,吓了一跳,又想起下人闲谈,说老三媳妇儿昨个横着进来的,在铺子晕了过去,心想该不是添喜了吧,这次总不会像上次大哥一样闹个乌龙吧,得赶紧揣着秘密回家告诉自个媳妇儿去。
难得见他如此强硬,心与只能妥协,任由他搀扶,走到紫藤萝架下。
一直没说话的指挥官忽然抵住她的额头,在对上她疑惑的视线前,抢先开口:“还有一个惊喜给你。”
心与眨了眨眼。
“你试着说说话。”指挥官在她耳边喃喃。
心与下意识张嘴,明白他话中深意后瞬间有些惊慌无措,怕他是在哄她,也怕自己做不到而希望复失望。
指挥官说:“乖。”
心与喝了两口冷风,终于发出了细微的声音,虽然略见嘶哑,但却是正常的人声。她再也难以抑制激动,伸手抱住身前的男人,把头埋在他心口,不住的呢喃。
当了十几年的哑巴,开口第一声呼唤,却是他的名字。
不是祝云川,而是属于指挥官的称号。
——十四。
指挥官亲了亲她的发顶,身子忽然一僵。
“什么?”
他把耳朵贴近,以为出现了幻觉,但等了许久,心与却什么也不说了。指挥官失落地要把耳朵挪开,心与却忽然张嘴朝里头吹气儿,吹得他心痒痒,忙用手掌捂住。
这时,心与把头一偏,在他另一只耳朵边上,用耍赖的语气说:“你看,我许了那么多家国情怀的愿望,最后还得靠我来拯救大家,所以,神明大人你得补偿我,我还有最后一个小小的愿望。”
指挥官声音沙哑:“我答应你。”
“问都不问就说答应,你不怕我反悔吗?”心与把鼻子蹭在他的肩膀上,闷闷地说:“……不难,真的不难,我想接下来的日子,你要陪我一起开心。人生苦短,不如及时行乐。”
指挥官欣然却又失望,忽然用力扳住她的肩膀。
两人同时转头,唇齿自风中擦过,指挥官不假思索按住她的头,将手指插入那一头青丝之中,将她摁进自己怀里,低头吻住了那抹柔软。
酒香入口,心与才知道,他醉了。
原来醉了的神明大人,如此诚实,但诚实是对清醒的人的惩罚。
——
在那之后,两人又回到了过去相处的样子,不论私下如何计划如何作想,但都默契地不再提离开,心与每天在布庄忙进忙出,指挥官百无聊赖,带上画匣子,就坐在铺子里喝茶陪着她,在外人眼里看起来,两人更加紧密无间。
其实好几次,他都想帮忙,但最后还是缩回了手,就像当初在破庙,他冷眼看着她忙前忙后,不过那时他的心是冷的,而如今却希望好不容易炽热的心重新冷下来。
不久后,长安传来消息,宰相大人的病彻底康复,值此佳秋,便开了秋宴,赏画作画,给指挥官的帖子送来那日,心与便知道,诀别就在眼前。
“我就不去了,铺子忙不开。”
心与借口推辞,这一次,三少爷成了全家的焦点
老夫人红光满面,以前怨他作画,如今越看那些画越是欢喜:“什么日子出发?”
“中秋后。”
江小泉缠着指挥官,偷偷嘱托他给自己捎带把兵器回来,祝云池则一声声“好弟弟”的哄,求他给带点蛐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