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怀着各自的心思回到洛阳,心与率先向老夫人报告了此去洛阳的硕果,祝老夫人露出喜色,江小泉则拉着她叽叽喳喳询问长安风物,并说起自己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宜玟依旧嫌她们吵,靠在椅子上摇着檀香扇,时不时烦老二夫妻俩两眼,直到心与给她塞了些小孩子的玩具。
宜玟摇扇的手一顿,拿过来看了看,呵了一声:“做工也太差了。”
“市井玩意,确实上不得台面。”
听她这么说,宜玟把玩的手骤然握紧,像生怕她要回去似的:“看在你有心的份上,我勉为其难收下,孩子若喜欢,随他去,若不喜欢,就扔在筐子里积灰吧。”
心与笑了笑。
老夫人在宜玟的背上拍了一把,一直在旁喝闷茶的祝云海忽然却对祝云川夫妻俩开口:“老三,听说你给宰相大人献画了?”
指挥官和心与同时转头,两人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疑惑,想来想去是同去的掌柜说的,也有可能此时已经由少府监大人传开。
“儿子舟车劳顿,先去休息了。”指挥官并不想提长安的事情,更不想提画,朝老夫人拱了拱手,径自出门。
心与的表情也冷了下来,别了祝云海一眼,朝众人欠身告退:“我去织造坊看看,这几笔生意务必得办好了,万不能出差池。”
她追出去,却没来得及捉住指挥官的手,只能沮丧地向另一头走去,眼泪不争气往下掉。
——这几日气氛降到冰点,但神明大人不是在生她的气,而是在生自己的气。她终究还是把高高在上得神拉进了泥淖之中。
……
心与回到织坊,心不在焉地坐在织布机前,不慎被梭子上的木屑扎破手指。
血一瞬间晕开,在白绢上晕出红花一片。
而同一时间,指挥官放下刀,擦了一把脸上的血,开始缝针。
“病人恢复得很顺利,不过这样的方法,确实铤而走险。”医馆的老大夫等在门外,半盏茶后,见他走出来,并肩走在一旁,说道,“三少爷,外人只知道您画画一绝,却不知你在这医道上,才是天造之才。”
指挥官说:“我不是天才,我在医学上的造诣,连皮毛都算不上。”
说完,他似有所感,退回来两步,转头就见着心与站在大堂中,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手上缠着一圈白纱布。
老大夫并没有注意到医馆里的人,继续道:“三少爷过谦了,若是没有您,还不知道多少人会因此受苦,您若是心怀慈悲,不如……”
“我还有最后一个病人,等那之后,我不会再动刀了。”
指挥官从老人身边走过去,拉着心与的手快步走开,走到刚才给那个病人接骨的地方,榻上还残留着许多没扔掉的染血白布,淌在地上的血已经干涸凝固,颜色由亮红转为深暗。
心与俏脸一白。
指挥官故意骗她:“你知道我刚才做了什么吗?那个病人,身体里长了个瘤子,我剖开了他的肚子,把东西取出来,再用这么粗的针,把他的皮□□上。”
心与只觉呼吸一紧,再轻轻抬起脚,看着鞋底的血块,忍不住干呕起来。
指挥官一手将她推出了门。
心与像个陀螺一样,还没反应过来,就又被他拉到隔壁的空房,只听咔哒一声,门栓被他重重拉上。
“现在,你还愿意么?你以为‘取出来’三个字多么轻易?你把我当神,可这么久了,你还没意识到,即便是‘神’也不是万能的。我很早之前就告诉过你,我只会打仗和杀人,即便我这两年多来,废寝忘食的研究,但依然无法否认我的医术,连门外老头的三分之一都不及。”
指挥官深深吸了口气,他的眼睛里明明蕴满抹不开的哀伤,但嘴角却掠起微笑:“我现在告诉你,告诉你一切的真相——我不是神,我来自另外一个星系,我也不是丢失了什么法宝!去他妈见鬼的历劫……我……”
他转过身来,一把按住心与的双肩。
心与望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睛,对方却不敢也不忍直视,内心的挣扎叫两条手臂上的青筋骇然暴起。
但她却伸出手臂,轻轻抱了他一把,转头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整个身子颤抖着,眼皮用力紧闭之狠,就像要把眼珠挤入大脑。她那副样子明明可怜得就像森林里被猎人提着后脖颈的小兔子,但却依然坚持,用行动再次做出选择。
指挥官张口结舌,最后认命地走过去,拍拍心与的头,说:“真不知道该说你傻还是犟。”他顿了顿,语气嘶哑而温柔,像睡前的摇篮曲,“骗你的,刚才是给人接骨。而且真要开刀,也没那么恐怖,借助智脑锁定,创口很小。”
虽然不是用大刀来上一刀,而是上激光微创,但对主刀人的要求很高,他现在毕竟是人身,不可能参照机器一样稳定,只能靠不停的练习来防止手抖。
要知道,储物空间里配备的是军用器械而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