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平稳地穿行在平流层,舷窗外的大片云层呈现出浓郁的黑。
机舱內关闭了指示灯,空姐挨个检查着座位情况,直到看到头等舱靠窗的那位年轻男士。
他的身上盖着薄毯,眼睛紧闭地靠在座位里,像是睡熟,一本书被他捏在手中,压在毯子上稍一动身随时要滑到地下去。
空姐走过去,想帮他把书收好,手指触碰到的瞬间,对方捏住书本的手突然一紧,随即睁开了眼睛。
眼內一片冷静清明,哪有半分睡意?
空姐片刻怔忪,立刻礼貌地说:“这位先生,请收好您的私人物品。”
“知道了。”他的嗓音发干,微微咳嗽清了清嗓子。
空姐回身,去服务间帮他接杯水,同事早已伸长了脖子等她回来:“要电话啊!去,要个电话。这么年轻、这么帅,还坐头等舱。”
空姐无奈笑道:“一看年纪就太小了,不好搞的。”
“小鲜肉才好嚼,鲜嫩多汁。你把水给我,我去送。”同事兴致勃勃地从她手里抢过活。
她在背后看着同事直着背,仪态标准地上前,弯腰递过水去,然后同对方交流了几句。
不一会儿就转过身,对她比了个哭哭的表情。
“有女朋友了。”同事用口型无声地说。
章榕会喝着水,拧开了手边的阅读灯,他的手指摩挲看着书本扉页上的字迹,凝望着这本对他而言有些过分幼稚的童话故事。
他心里的想法从一开始的荒唐想笑,到现在已经上了飞机,亲眼所见着,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他面上平静,此刻内心的情绪像深夜的海边滚滚而来的浪,一波一波汹涌而来狠狠冲刷着心脏。
他的手撑着额头,脑子里断断续续地思索和回忆。
手里的线索太少,他拼不出那些因果关系。
路意浓在学校旁边老小区的三室一厅的合租房里度过了她新学期的第一夜,每月800块钱的租金,押一付三。
她一早洗漱完毕,去收费处缴纳新学年的学费,排队快到她时,接到辅导员的来电。
“这学期也没住宿舍吗?怎么没变更你的外宿信息?你家里人来找你了,缴费完来一趟院办。”
路意浓有些摸不着头脑,谁来了?姑姑吗?
她缴费完,顶着九月热烈的阳光匆匆赶到院办。
路意浓赶到老师那边,看到章榕会一身休闲装扮地在旁坐着,默垂着眼。
她没有吭声地走过去。
辅导员看着她来,批评道:“上学期你骨折外宿,是家里人特别申请才同意的。怎么这学期自己变更了外宿信息,也不跟学院打招呼,也不跟家人说?”
路意浓轻声说:“是要填下这个表吗?我更新一下信息。”
她伸手要去拿笔,被辅导员直接按住了纸。
辅导员偏头问章榕会:“家里确定让她继续外宿?长期不在校,其实对校园生活体验不太好,难以跟同学交流,会影响到很多的活动和考试。”
章榕会沉默着,没有说话。
路意浓终于没有办法地看向他。
他说的“没完”不会是这种意义上的使绊子吧?
章榕会拖了很久,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她露出祈求的神色,终于像是欣赏够了她的焦急,淡淡地说了句:“办。”
两人一前一后从办公室出来,路意浓走在前面,他不急不缓地跟在身后。
鞋子带着怒气地在楼梯上踏踏响着,惊醒了进来办公楼里蹭空调的橘色大肥猫。
楼梯下到一半,她突然转过身,对章榕会说:“你幼不幼稚?”
“又打算过河拆桥?”章榕会像是对她的话早有预料,“外宿是我出面帮你申请的,我现在不同意了,自然有权利帮你取消。”
“你又不是我的家长。”
“嗯,刚在办公室里,你可没这么说。你要是现在反悔,我们可以折回去……”
“章榕会!”她被逼得没有办法了。
章榕会这会儿看着她,只觉得很像一只拿爪子吓唬人的猫,真的拿捏住,那个爪子就会收回去,只有一团软软的肉垫。
他几步下到她的上一级台阶上,凝视着她的眼睛,问道:“你怎么那么别扭?比猫还别扭。”
“什么?”
章榕会看着她翕动的浅粉色的唇,和圆圆的猫眼,突然怀念那夜意犹未尽的吻,他单手捏着她的下巴,抬高,然后俯身亲了上去。
路意浓惊惶地将他往外推:“章榕会你耍流氓也挑挑地方。”
这是院办,今天又是开学日,楼里的人上上下下,随时都会有人来这个楼梯。
章榕会没有躲,他停下那个吻,单手扣住她的肩,将她紧紧压到怀里,台阶加上身高差,她这会儿只到他的胸前,可以听见他胸腔里激烈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