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一)(1 / 3)

白炽灯的光落在笔尖,投出一片狭窄的阴影。笔尖唰唰的书写声时断时续,思考的时候更多。隔壁人家厨房浓重的炒辣椒的烟气通过关不严的窗缝溜进来,她被呛得咳嗽。

叮咚。

微信消息进来。

姑姑:你们班主任说下周开家长会?

姑姑:正好你爷爷下周生日,我回去替你开。好好考试啊。

她右手缓缓转着中性笔,左手托腮,心里也算落下一块大石:好。

由北而南的寒潮势不可挡地把温度压低,垣城像一夜之间被人塞进冷冻柜里,说话呼吸冷呵呵的都带出一片白茫茫的雾。

月考的最后一门考试是英语,谢辰提前几分钟交了卷,倚在考场外的走廊上等她。

短短的几分钟,路过的同学都同他打招呼,他熟稔地应下来。

两人并肩走在校园里,踏过被冬雨淋湿的满地青黄落叶,前面的男生拍着篮球,砸在地上“咚-咚-咚……”,不断溅泼起湿漉漉的水。

他们下意识地放慢脚步,同篮球拉开距离,又有些心照不宣地互相笑了笑。

“最近降温厉害,你最近没有感冒吧?”

天黑得越来越早,路意浓远眺渐明的灯火,低头埋进围巾里:“我没什么事。”

谢辰顿首:“周六家长会,我和学委接待家长。你家谁来?”

“我姑姑来,我们长得很像,保证你一眼就能认出来,”她长舒一口气,轻松又狡黠,“前后座的,你在家可别告状说我坏话啊!”

谢辰好笑:“我哪里是这种人?夸你还来不及好吧。”

他有一种让人很舒服的魔力,大家愿意与他交往,也都愿意听他说话。

他未曾因自己的成绩沾沾自喜四处宣扬,也不会在看到别人请教简单问题时不甚耐烦给谁难堪。

他被父母教得很好,情商智商都很高。

其实此刻天上的月亮也是很美的,路意浓低头,脚尖踢远一块圆钝的石头,如果不能直视太阳,那就在晚上晒晒月光吧。

爷爷做寿的饭店在学校的两条街外,并不算远。她与谢辰道别,慢悠悠地散步,穿过狭窄潮湿的街弄,路过大爷们的象棋摊,街边的苍蝇小馆窜出一股股的油炸的焦香。

车流如织的红绿灯路口,前方发生了电动车的剐蹭事故,路都堵起来。

等走到饭店门口时,天色已经黑透,她在玻璃门前停住脚步。

许久未见的章榕会坐在大堂服务台前的高脚椅上打着电话。

他穿着鼠灰色的大衣,内里一件铅灰色衬衫,配黑色西裤,看上去像从时尚杂志封页上走下来的男模,年轻时尚,且单薄。

他的目光看过来,指间夹了一根未燃的细烟,朝她招手,比了个过来的手势。

“招标结果下来了,瑞安有资本谈,但是马上过年了,各个银行方式放贷收紧,能不能拿到银行贷款还两说,何况他们上半年的财报并不好看。”

他的电话没停,香烟随手折断,扔进一旁的烟灰缸,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迷你的奶白色暖手宝,摊在掌心。

“给我?”她不出声地用口型问道。

他点了点头。

“他们比我们着急,就算是有其他在谈的资方,也未必能保留他们要求的条件……”

路意浓接过温热的暖手宝,无所适从地看他直视的眼睛,指了指电梯,无声地说:“我先上去?”

“等一等。”他脱口而出。

一时失言,他偏过头,对电话那头面不改色:“年前咱们还能争取更多。你去跟他们谈,随时给我汇报。年前要签下来。”

他挂断电话,手掌撑在膝上,上下仔细打量了两眼,看她懵懂的眼睛,扎起的高马尾,目光最后停留在她莹洁泛红的耳朵和脖颈后方毛绒绒的碎发。

没急着起身。

“瘦了。”他说。

一起等电梯时,路意浓还有点尴尬,章榕会衣服上淡淡的的茶味混着微苦的佛手柑香太近,暖手宝在手里发着烫,她有些局促地抬眼望向他的侧脸。

他185的高个子,正好也瞥下眼来看她。

他正想说什么,又有电话进来,这回不是为的什么正事。

电话那头的男音声小却聒噪得厉害:“我真是服了老爷子了,什么狗屁破落户都交。费岩成那个脏东西,身上的官司都没洗干净,就让老子当三陪去吃饭,他也配?”

他把听筒的音量调小,电梯到了一楼,章榕会示意她先进去,跟在后面,按下了五楼:“关于他爸的事情,我听到消息了。”

对面的声音不再听得清,呜啦呜啦一长串,又在抱怨什么。

“我去不了,我在外地。嗯……最近都在江津。”

“明天肯定不行,回不去。”他哼笑一声,“给小朋友开个家长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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