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绣坊小坐一会儿,周姒不理他一脸不正经地胡诌,她今日出来,还有正事要办。
慈济堂一事目前归了她负责,她听闻里面收留了许多无家可归的寡幼,她想打听打听有没有两位阿姊的消息。
拗不过裴煊坚持,周姒便挑了几匹布样做衣裳,几人这才起身出了雅间往外走。
下楼梯时,周姒满目心事,不小心一个趔趄,差点摔了。
裴煊见状,眼疾手快攥住了她,才避免她栽倒,康娘也松口气,她跟在后面有心无意。
“扭到了吗?”他柔声问。
周姒摇摇头,朝他一笑,“无碍,是我没注意。”
裴煊蹙眉,“今日有心事?怎么这般无精打采?不喜欢这里?”
他一连三问,周姒不知道如何作答,水盈盈地眸子看向他,见他皱眉,想了想,说:
“没有,我在想慈济堂的事儿,故而一时不防脚下,不关这里的事。”
她一一作答,打消裴煊的疑虑。
裴煊松了口气,笑了笑,“慈济堂的事我听说了,你不是要扩充慈济堂嘛,待用过午膳,我领你去慈济堂看看。”
“好。”周姒笑了。
几人走到门口,裴煊在与掌柜的结账,那王老板推托不要,裴煊坚持。
这时,周姒注意到案台前摆放的各式绣样、珠钗,簪花清雅别致,随手拿起看了看。
掌柜的见状,笑了笑,推销道:“这些个玩意儿不值钱,女君若是要置办首饰,我去给您拿上等的?”
周姒不以为然,她并非贪慕虚荣、眼高手低的女子,素日里装扮也并未追求奢华,只要合心意,哪怕簪支绒花小簪也觉好看。
各花入各眼,突然,她看见一块绣样甚是眼熟,木槿花栩栩如生,周姒拿起绣样的手都有微微颤抖。
康娘也注意到了,两人对视一眼,仔仔细细抚摸了几遍,她抬眸望向王老板,问:
“掌柜,这块儿绣样从何得来?”
她突兀的开口,连声音都不觉与方才不同,裴煊看了看她,又看看她手里的绣样,走过去拿起来看看。
裴煊皱眉问:“这绣样怎么了?”
“啊!这些啊!这些都是从我那伙计四处收来的,也有些是附近的小娘子拿来寄卖的。”掌柜的回神,解释道。
周姒垂眸,盯着手里的绣样,她几乎能确定这是阿姊的女工,太好了,阿姊就在附近。
她忍不住追问道,“可否请掌柜的问问伙计,还记得这块绣样是从何处所收?亦或是何人所寄卖?”
“这是我一位故人的手艺。”她垂眸补充道。
裴煊立于她身侧,拿绣样的手微微一怔,抬眸看向她的面庞,有一丝丝不易察觉地喜色。
掌柜的见状知此事不同凡响,连连点头,“诶,诶,好,好,我这就去把伙计的叫来辨认,小五儿…,小五儿…”
那名叫做小五儿的伙计听见老板召唤,一溜儿烟从后房跑过来,边跑边应声:“来了,来了。”
王老板推了推上前,“快给贵人说说,这块绣样你是从何处收的。”
小五儿不明所指,但掌柜的发话,他只能照做,他接过绣样先是看了看,后作托腮思考状。
周姒瞬也不瞬地盯着伙计,一丝都没放过他的表情,甚至望向他的目光不觉恳切了起来。
小伙计想了一会儿,道:“想起来了,这绣样啊!是月前我汝南的姨母来许都看望我母亲,姨母知道我在王记当伙计,托我放在铺子寄卖的,我瞧着绣样不错就答应了。”
汝南?周姒疑惑,阿姊在汝南?
一旁的王掌柜接着补充道:“既如此,想必你姨母定然知道女君这位故人下落,这样吧,我与你几日假期,你去一趟汝南郡寻一寻你姨母,问问吧。”
“我派人与你一道去,你现在就收拾一下,一会子便出发。”裴煊接着道,见周姒紧张的模样,康娘神色也不对,他心里已有些许猜测。
随即,他吩咐明贵速去校场点几个亲兵,火速出发。
“是,小的遵命。”小五儿顺从的答应。
裴煊付过银子后,才转身对周姒说,“我们走吧。”
“多谢。”周姒点头。
......
如意酒楼,二楼雅间。
从王记绣坊出来后,裴煊领着周姒到了许都城里最大的酒楼,寻了个沿街靠边的雅间,他见周姒脸色不好,关心地问:
“怎么还是不开心?汝南不远,最迟明日便有消息传来,你若实在不放心,那我亲自去?”
周姒闻言,见他有些故意讨自己开心的模样,掩唇笑了笑,“不必如此劳烦将军,我安心等明日消息便是。”
裴煊见她笑了,复才接着说,“我还是喜欢听你喊夫君。”声音软软糯糯的,他很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