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两个亲兵进来拖走了瞿成,裴焕眼观鼻鼻观心,欲言又止。
“有事?”裴煊蹙眉,问。
裴焕张了张嘴,摇头,“没事。”
他总感觉今天二哥很奇怪,但又说不上来。
裴煊笑了笑,“怎么?吓到你了?”
“……吓没吓到弟弟不要紧,但是你把瞿成那狗贼吓够呛,”裴焕压低了声音,侧身朝裴煊低语,“二哥,你什么时候喜欢猫抓老鼠这一套了?”
搁以前,像瞿成这等狗贼!二哥从不麻烦,直接杀了便是,今日又是逗弄,又是恐吓的,属实反常。
就连裴烬也发现了,好几次抬眸打量裴煊,眼里皆是玩味儿。
他们为什么攻城,瞿成为什么必须死,他是为数不多的几个知道实情的人。
他握拳掩唇咳了咳,笑而不语。
“你知道最痛苦,最折磨意志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吗?”裴煊挑眉,问裴焕。
“什么时候?”裴焕思索片刻,如是问。
裴煊高深莫测地瞥了眼裴焕,淡淡道:“一切渴望被剥夺,眼睁睁等着生命倒计时的时候。”
“……”
“……”
“……”
说实话,已经五月初了,外头艳阳高照,裴烬、裴焕、魏岐等人闻言,突然感觉一股寒意窜上后背,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最后他们共同得了个结论,二哥变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好啊!我在前头后面忙的茶水都没空喝,你们居然在此闲聊偷懒。”
裴煜领了亲兵抬了十多个樟木箱子进来,一把端起案几上的茶碗,兀自喝了起来。
末了,放下茶碗抹了抹嘴,道:“瞿成这狗贼,后院里,夫人、姬妾就有一百多个,咋不累死他呢?”
裴烬闻言,打趣道:“五弟,这你就不懂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其他几人皆是一笑。
裴煊随意捡起一本账册兀自翻着,蓦地想到什么,皱了皱眉:“就这些?”
这数字不对啊!怎么比弋阳郡抄没的钱银还少,要说这河南郡可比弋阳郡富庶多了啊。
“全在这了,怎么了?”裴煜答。
裴烬、裴焕、魏岐也隐隐觉得不对,都开始翻起了账册。
“四弟,去查查这狗贼还有没有别的雅苑之类的。”
“魏岐,你去拷打拷打瞿成的师爷,他肯定知道什么。”
既然郡守府的库房里就这点子东西,那么他肯定是还有另藏的地方。
“那我呢?二哥?”裴煜问。
裴煊看了眼五弟,接着说:“你要是还不累,就派人问问后院那些女人,查清来路,分点银两遣送原籍。”
“行,没想到二哥,你还挺怜香惜玉。”裴煜打趣着领了差事。
待三人走后,裴煊与裴烬落了座。
裴煊:“大哥,此事你如何看?”
“我总感觉,瞿成方才的反应不对,你何不留他一命?先拷问清楚,再杀也不迟。”
裴烨建议道。
提及瞿成,裴煊眼里的寒意抑制不住,他眯了眯眼,沉郁地眸子满是杀伐。
“多留他一分,我都觉得便宜了他。”
……
次日,大军休整完毕,河南郡城里已经逐步恢复秩序。
百姓听闻今日那瞿郡守要在城门斩首,纷纷奔走相告。
城门一大早便挤满了围观的百姓,道路旁边挤得水泄不通,瞿成被押解过来的时候,百姓纷纷高呼:
“杀了贪官!杀了狗贼!”
裴煊高坐监刑台,盯着台下的瞿成,他已经没有昨日精神,经过一夜的煎熬,一双眼眸一潭死水。
待日头爬上正中,裴煊手执一块内牌子,上面密密麻麻地刻着瞿成的罪名,罪名太多,一块差点没写完。
时辰到,裴煊在百姓的高呼声与期待中,把内牌子扔进瞿成面前,冷冷道:
“行刑。”
侩子手得令,手起刀落,血溅一地。
……
郡守府后院,日头毒辣,兄弟几人连带几个亲兵,一人一把锄头,挥汗如雨。
一会儿,裴焕先不干了,一把扔了锄头。
“不挖了,挖了一个上午了,魏岐,你这证词可不可靠?你确定那师爷没诓你?”
魏岐并不搭理,他先是连续拷问师爷数个时辰,后来刑罚都来了几遍了,不可能有错。
裴煊埋头苦干了几个时辰,隐隐觉吃不消,早知道听大哥一句了,留那狗贼一下好了。
何苦受这个罪。
见众兄弟不语,裴焕气闷闷地,“不行,我亲自去拷问一遍。”
“回来,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