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日前裴煊对周姒这种娇女有多瞧不上,今日听这番话后就有多震惊。
按照裴煊原先的计划,魏嶂将军是肯定要用上的,但不是陈留郡,而是河南郡,瞿成这狗贼竟敢觊觎他的女人,简直是找死。
但现在看来似乎她的计谋更胜一筹,魏嶂将军领兵去陈留郡拖住陈留出兵,那么三路敌军就变成了二路,届时裴焕、裴煜两人带领的伏兵杀他们先锋军一个措手不及,只要他二人不恋战,以狼烟为号,挫了先锋军锐气就撤,
此时,魏岐带领的另一队人马收到信号就可以前去接应裴焕、裴煜,三路伏兵合流后,只杀中路瞿成的人马,击退之后趁胜追击。
再让裴烬带领的援兵速去支援,一鼓作气拿下河南郡,杀了瞿成狗贼!!!
如此甚好,甚好,他还真是小瞧她了,果然,祖父之眼界,他真是望尘莫及。
裴家军从王孟小山村一个抗匪小队发展至如今,一步步扩大,依赖的不是自家兄弟有多勇猛,而是无双的智计与裴家兄弟万众一心地团结。
他自弱冠便从祖父手中接过这支军队,一路又经历了数次战乱,先有县令鱼肉乡民,欺男霸女;后有许都太守强征兵,高赋税,为了那些可怜的百姓,以及全家老少的性命,他最终不得不下令夺了许都。
夺下许都后,又因各种因缘攻下淮阳、南阳、汝南各郡,直到为了营救她,拿下弋阳郡。
一旁的周姒不知他在思量什么,以为他自有谋算,迟疑片刻,小声道:
“将军以为如何?”
裴煊闻声收了思绪,重新望向周姒,漆黑的眼眸里看不出什么情绪,他开始认真且正式打量这位出自望族的贵女,他的新婚妻子。
周姒被他盯得都有些不自然,面不改色道:“将军?”
“祖父还真是给我娶了一位好贤妇。”他忽然出声。
裴煊不打算细说最终打算,为何一定要杀瞿成只是他一个人的事,他不想周姒知道。
只处之泰然地夸了她,也暗自夸了老太爷。
裴煊正经道:“我只知你出身高贵,平日如那些高门贵女一般赏花作画,竟不知你于军事上也颇有造诣,看来世人对周家的赞赏名不虚传,难怪天下人文学士都以能入周门为荣。”
被他骤然一改常态夸赞,周姒自耳后漫上来一层薄粉色,脸上发烫,“多谢将军赞许,周家对于后人教导一视同仁,不曾以男女区分,故而我自幼便随兄长阿姊一起听夫子授课。”
裴煊:“你既坚持不肯去王孟,又替我出谋划策,那便留下吧,说不得此役还需用得上你的地方。”
“好。”周姒随即起身道谢后重新落座。
不知不觉间,日暮西斜,屋外开始逐渐暗沉下来,康娘一直在外头守着,多少也听到了不少两人之间的交谈,暗暗吃惊,尤其是听到洛阳郡守朱由先联合他人攻打许都时,咬碎了牙,眼神中都像是淬了毒,又把已经死透地弋阳郡前太守朱自先骂了几遍。
康娘接过春兰手里的茶盘,转身径直进了屋,给裴煊与周姒分别添了茶,才开口询道:
“二爷,女君,厨房传话,晚膳好了,现在摆吗?”
周姒说了大半天,口干舌燥,掩唇小口小口喝了几口茶,才看向裴煊。
裴煊收到视线,淡淡道,“摆吧。”
用过膳,既已有了计划,裴煊便不作多留,起身准备回前院书房安排事宜,走到门槛复又转身嘱咐道,“你若困了,不必等我,先睡。”语毕,不等她答复便阔步走了出去。
......
裴煊离开澄心堂,径直去了上房,裴焕也回了,正与老太爷下棋,眼看可就要输了。
老太爷沉静道:“下棋如行军作战一样,讲究谋篇布局,切勿心浮气躁,自乱阵脚,罢了,不下了。”
裴焕起身拱手作揖,“叔祖父教导的是,怀瑜记下了。”
“祖父,四弟,关于此次许都自卫战,我已有了谋略,但请祖父详闻。”裴煊进门后,直接开门见山。
于是三人起身去了裴老太爷的书房,丫鬟上了茶后,裴煊吩咐明贵守在外面,不许任何人靠近书房,明贵得令退至院中。
裴煊把周姒说的计划一字不差地重复了一遍,并且还重点提示了,这是周姒一个人出的计谋。
老太爷听完只是一副高深莫测地仿佛早已了然于心地模样,抬手抚了抚虚白地胡须。
而另一边的裴焕就不淡定了,他震惊地站起来,一脸的不可置信,反复确定,“这真是二嫂出的?二嫂一介闺阁女子,竟然能想出这么无双地智计?”
裴焕还是有点不信,他抱了抱胸,朝着裴煊挤眉弄眼道,“二哥,你别不是诓我的吧?”
“你若不信,自可去问她,我从澄心堂过来,她还没歇呢。”裴煊淡淡道。
裴焕:“真是二嫂想的啊?那二嫂,真乃神人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