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徽捧着下巴听得入神，明姝也越听越入迷，身子慢慢往旁边倾过去，还是姐姐明静伸手拉了一把才不至于摔地上。
明静点点桌案上的书册，无声做着口型：“好好写字。”
明姝撇撇嘴，坐正了身子，只是接下来下笔的动作慢了许多。
中午回去路上，明姝叹气：“我也想跟着七妹妹一起听故事，纪先生比之前的先生讲得好多了。”
从前的先生只是让她们读、背，从来不讲为什么。
明静轻戳她脑袋：“娘亲说了让咱们好好学女四书，旁的听多了也不怕移了性情。”
明姝不服气：“七妹妹就可以听，可以学。”
想到明徽，明静心中叹气，“七妹妹和咱们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而且姐姐你也在悄悄听，别当我不知道，你今日默写的比往日少一半呢。”明姝低声嘟囔。
明静目不斜视，只当没听到妹妹的窃窃私语，叮嘱道：“半个月后就是七妹妹生辰，你送给她的生辰礼可想好了？”
“哎呀！”明姝一拍脑袋，她差点儿把这事忘了，连忙摇着姐姐的胳膊，“好姐姐，你快帮我想一想……”
几日后，沈黛黛再来时，明徽拉着她讲了好多好多纪先生的事。
“纪先生人特别好，长得好看，知道的也多！”
沈黛黛露出羡慕的目光，“要是章先生也是这样就好了。”章先生是张氏为沈府小姐们请来的教书先生。
“你们先生还喜欢讲那些奇奇怪怪的故事吗？”明徽很同情她。
沈黛黛叹气：“昨天上课，先生说起有个妇人，因为掉进水里被陌生男子救了，于是选择自尽保全名节。”
她抱着软枕神色倦倦：“我听了一晚上都没睡好，可吓人了。”
这先生怎么这样，动不动就讲死不死的，好可怕！
背后有些凉，明徽缩了下脖子：“那要不，你以后跟我一起上课吧。”
“我不喜欢读书……”沈黛黛低头，捡起绣筐里的丝线在指上绕着，“夫人说等我们略识些字，就可以开始学其他的了，最近正让我跟绣娘学女红。”
明徽微怔：“你也要学这个呀？”
沈黛黛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期待：“嬷嬷也说，好好学女红，将来就可以嫁个好人家，就可以离……”
她话突然打住，咬了咬唇，没有说下去。
明徽想起799曾跟她说过的原著，小声道：“你想离开你爹娘……”
“不是。”沈黛黛连忙反驳，神情纠结一瞬，低声道：“先生说，子女要孝顺父母，不能说这样的话……”
孝顺父母当然是对的，明徽犹豫一下，低声道：“反正，你想嫁人是因为你爹娘吧？”
沈黛黛抬眼看她，最终，很轻地点了一下头，“嬷嬷说，嫁人之后，就都会好起来的。”
明徽虽然还小，但也能从几次接触中察觉到张氏对沈黛黛和□□的差别。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沈黛黛，一时间想到了另外一件事，“你嫁人，那也还是有爹娘的呀！”
她板着指头跟沈黛黛算：“就像我娘亲，嫁人前有一个爹一个娘，嫁人后就有两个爹两个娘，要是是嫁人后，新的爹娘也对你不好，那怎么办呢？”
沈黛黛愣住，低头看了看手上缠着的丝线，神情失望中带着一丝迷茫。
想到有可能再多出一个像沈辰张氏那样的爹娘，她对嫁人这件事立马丧失所有兴趣。
只是不嫁人的话，她要怎么离开沈家……
沈黛黛离开的时候，神色还有些恍惚，明徽在屋里想了半天，跑去找娘亲商量。
“娘亲，让黛黛来我们家一起读书吧。”
这样，沈黛黛每天就只有晚上和早上在家里了。
元珂微微诧异，沉吟片刻，问女儿：“念念，在你心里，沈黛黛是个什么人呢？”
明徽不假思索：“她是我的朋友。”
“朋友……”元珂笑笑，放缓了声线，“念念，你往后会遇到很多人，有些人同住屋檐下，是家人；有些人时常有来往，这叫熟人。不是相处过一段时间，说过些话，就可以随便赠与朋友的名义。朋友二字，比你想象中要重得多。”
见母亲态度这般慎重，明徽也收起随意的态度，边想边说：“她、她人很好，我喜欢和她说话，有好玩的也想马上跟她讲，这应该、算是朋友吧？”
犹豫了一下，明徽还是没有说出那日喂药的事，这是她和沈黛黛之间的秘密。
元珂没肯定也没否定，只是看着女儿的懵懂的双眼，认真道：“既然你认定了一个人是你的朋友，那就要拿出对待朋友应该有的态度。”
明徽虚心求问：“什么是，对待朋友应该有的态度。”
“真诚，待人以情，真意浃洽。”
“听不懂。”明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