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凉,暮色低垂。仔细听来,喧闹的夜晚,除了熙攘的人声,还夹杂着大自然的天籁之音。
江尘收到陈望洲的微信,把播放到一半的电影暂停,他笑着问林雾还要接着看完吗。
林雾嘴唇微阖,摇摇头说别让大家等他们两个,她心里承受不起的。其实她心里有点儿遗憾,还没和他看到这场电影最经典的一部分。
江尘笑着起身去关电影,他没说其实他们出去与不出去,外面其实并不会受到什么实质上的影响。
刚刚江尘确实是打算带着林雾回房间先休息一会儿的,他估计着今晚要闹到挺晚了,怕她身体吃不消。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两人三两句话聊到了音乐剧歌舞片《Chicago》,林雾说这部片子是她真正意义上第一次接触歌舞片,看电影的过程中整个人都处在极为震惊的状态。
“我没想到电影还能这么拍,而且这部电影蒙太奇的手法用的太好了。大一我在电影赏析课上看到这部电影,真觉得超级震撼,尤其是‘狱中女人的探戈舞’,狂野又性感。”林雾细眉微蹙着跟他说,看表情好像是在回味这部电影。
“因为这部剧爱上了这种类型的电影?”江尘问她。
林雾点头,“这部电影也让我对jazz age有了些了解。”
“纸醉金迷的爵士时代?”江尘说。
林雾点头,“对,纸醉金迷,娱乐至死。”
她偏头往窗外看去,窗外树影摇曳,只能看见外面点点光亮,看不清外面的人在干什么,隐约能听见吆喝的拼酒声。
林雾总觉得,外面这些人也只能用“纸醉金迷”来形容了。
“你说在那个只认金钱的社会,所有的道德伦理、甚至法制制度都不重要了吗?有罪的人也能利用‘罪’本身量身打造一个剧本然后受人追捧?“
江尘发现她思考起来问题喜欢抿唇,脸颊挂着淡淡的酒窝。
他暗暗点头,“人所处的环境会影响到人本身的,有时候改变不了环境,便也只能适应环境。”
“即使知道不对,或者自己不喜欢,也要适应吗?”她的思维越发偏颇,甚至已经就这个话题远离了电影本身。
江尘眉间的愁绪渐浓,他悲观地引用苏轼《赤壁赋》中的话回她:“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
很久之后,林雾才明白江尘说这些话背后的身不由己。
江尘抬眼,林雾静静地看着他,他却坦然露出个笑容,回避掉这个话题,“要不然看部电影?”
“看什么?”
“《Chicago》?”
林雾叹口气,“这部电影不符合今晚的氛围。”今晚至少是浪漫的。
他没问她今晚是什么氛围,只是说让她挑一部电影。
林雾纠结许久,说:“《Singin’ in the Rain》吧。”
于是两人拉上窗帘,窝在沙发上看起了电影。
说来也是奇怪,屋内灯光昏黄暧昧,投影仪上光影斑驳,老片的画质自带朦胧模糊感。孤男寡女处在这样的氛围中,难免心里生出别的想法。
可他和她没有这些,他们之间只有极致的纯洁,像是多年不见的老友窝坐在一起看场电影叙叙旧。
江尘侧眸看她,睫毛在她的眼底投出扇形阴影,她支着下巴,将自己的心思完完全全投入在电影中。
多年后,江尘回忆起这夜,总说这样的她让他痴迷,他眷恋她身上这种安稳感,让他觉得踏实。
电影看了将近一半,陈望洲就发微信叫他们出去,他们只好终止了这场电影。
林雾打了两个瞌睡,一抬眼,就撞进了他温柔的眸子中。她有些不好意思,立刻回避视线。
“看电影的时候倒是没见你犯困。”江尘轻声调侃。
林雾揉揉眼睛,“后知后觉。”
他们绕过那狭长的长廊,走到户外。户外被营造出一副野营的架势,帐篷,篝火,啤酒饮料,电影幕布……
林雾吸吸鼻子,还闻到了烧烤味儿。
江尘把她带进人群,又跟着几个林雾没见过的人介绍了她,然后把她带到了程落和赵霁月身旁。
赵霁月摇晃着红酒杯的动作一顿,立刻往程落身旁挪了挪,“江尘哥,你们坐。”
江尘看了眼林雾,林雾便挨着赵霁月坐下了。
赵霁月抬身又拿了个杯子,“林雾姐,喝点酒吗?”
林雾偏头看了眼江尘,他伏在她耳边轻声说:“能喝就喝,不能喝咱就不喝。”
林雾其实是想喝两杯酒的,这氛围,不喝酒有些不搭。可她自知酒量不佳,又怕喝醉,即使她信任江尘,可她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还是没有安全感。
江尘垂眸,“不想喝就不喝,在我这儿,你自在就好。”
林雾摇头小声对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