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王府。
低低的马嘶从远处响起,蹄声越来越淡。在送走了白凰后,明海回到府中,越过下人,径直向正厅的方向走去。
“宁宁!”他一声大喊。
“诶!殿下,我在呢!”宁宁也喊。
“走,去正厅,我有事要和你商量!”明海看着不远处的宁宁,“去把府里的账本拿来,还有这些日子想要拜入府上的文士武官名单,以及母妃想要给王府安排人进来的名单,通通都拿过来!”
“啊?”宁宁先是一愣,然后立刻大喜,“好好,我马上拿来,殿下千万等着我!千万!要等我!不能返回!等我!”
明海呆住,声音越来越远。
王府正厅,宽敞而又庄重,阳光粼粼。
明海坐在大红椅上,面前是一个长案,宁宁坐在左侧,不断翻阅着案上的账册。
“这一行是每季俸料,包括月俸钱、食料钱、杂用钱、课钱等。”
“这一行是职田和仆役带来的俸禄。”
“这一行是娘娘上个月给您的置钱。”
“这一行是开府时陛下赏给您的置钱。”
“这一行是……”
“……”
卷声响起,宁宁狠狠地往后翻了一页,笑吟吟地看着殿下。
“这一页是每月王府的佣人开支。”
她再翻页。
“这一页是两个月内您在府外的开支,数额极其惊人,单靠宫里的俸料完全无法覆盖,您要注意一下了。”
她再再翻页。
“这一页是……”
明海聚精会神地看,指厚的账本渐渐反着合上,他闭目,深深地吸一口气。
王府的收支情况大致弄清楚,收入大多来源于宫内,少数来自于收到的礼。
倒不是他九皇子的身份不受待见,而是大数额的礼他不敢收,昌王府还没有本事大到可以同时瞒过户部和刑部对账目的审查。
看完账本后,他忽然觉得有些心累。
自己果然是一个败家子,这是明海发自内心的自我批评。
王府每月大约有150两银,约等于15万钱,是京都里绝对的大户了,可以说只要不是特别会花钱,明海就是这辈子都不会愁吃喝的那种人。
但遗憾的是,曾经的他真的很会花钱。
开支方面,他上个月大约在三九里长街开支400两银,东市120两,西市1030两。
他捂住额头,开始慢慢回忆,记忆里他在西市夜场,宫车里,有几名娇艳的女子相伴左右,他大手一挥就是玉石珠宝。
天天喝酒,夜夜笙歌。
明海的脸微微红,花花绿绿的画面不堪回首,尤其是在前几日,他喝得烂醉如泥,倒在酒楼的栏杆上,一个没扶稳竟然摔进了湖里。
可能是喝死了,又或是溺死,这才让新的明海来到了这具躯体里。
如今,王府账本上还剩730两现银,如果再按照他以前的花法,下个月就得去找钱庄赊贷了。
难怪宁宁在听见他说要看账本时会这么开心,就像是叫醒了一个装睡的人。
明海微微点头,对宁宁说:“以后酒楼和坊市得少去了。”
“殿下说得对!”宁宁小眼放光。
“对了,王府的账都是你一个人管吗?”
“是啊,但殿下不必担心,宁宁在宫里是学过算术的。”宁宁轻轻拍了拍胸脯,笑得有些开心,“开府半年了,殿下是怎么想到要看账本的啊?”
“这个……”明海思索片刻,“开完府后小玩了半年,是该静心来琢磨琢磨未来了。”
“小玩……”宁宁笑着,笑容忽然僵住,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瞳子瞪得老圆。
“殿下,您难道…难…难道……”她面露惊色,竟然结巴了。
“啊?”明海皱起眉看她。
“您打算要争夺……”宁宁的话音戛然而止,她抬起手,指尖朝上指了指。
明海一脸奇怪地看她,旋即眉头猛地舒展,一下子明白了她向上指的意思,是在说帝都正中的龙椅啊。
“怎么可能呢,你别做这副表情了。”明海无奈地说。
“嘶。”宁宁深深吸气。
“名单呢?”明海看了眼案上乱糟糟的卷册。
“自荐入府的文士武官,娘娘安排的文士武官,殿下要先看哪个?”
“自荐的。”
“这儿。”宁宁翻出了一封封开过的信,最后递上来一张写满的纸,“殿下直接看这个吧,我将这些文士武官的姓名、户籍、学派、精通等都列出来了。”
明海有些惊讶,宁宁居然能把事情做的这么漂亮,她还只是一个未成年的侍女而已。
难怪远在宫里的母妃要把宁宁塞进王府中,若是没有宁宁在,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