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大帐,歌舞升平。众将领齐坐一团,喝酒吃肉,看西域美人曼妙歌舞,喜不胜收。这是漠南之战后首次欢庆宴。宴席上所坐之人都是军中权贵,其中以正位上的卫青大将军最为尊贵。侧席所坐的是中将军公孙敖,左将军公孙贺,后将军李广,强弩将军李逸,坐在末位席上的,是年龄最小却功劳最大的骠姚校尉霍去病。霍去病眸光恍惚地对着远去舞者美人,心思却飘向了远方。
转眼一年已经悄然逝去,在军中的日子总是辛苦而匆忙的。不知不觉中,又是初秋时节了,还记得一年多前,自己遭到刘爽的陷害,重伤倒在了医馆旁,是王公救了自己,而也因此自己和他的孙女王可心相知相爱,可是世事弄人,那一场变故,让自己不得已远离心爱之人,而今日,自己战功赫赫,为的竟不是列位诸侯,竟是能早日班师回朝。
“去病,想什么呢?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今天你是功臣,舅舅敬你一杯。”卫青走过来,一把拍在霍去病肩上,才让他醒了过来。
霍去病慌忙掩饰此刻伤感的情绪,换上一副笑颜说:“去病怎敢?还是去病敬您好了。”
“你是功臣,此次你以少胜多,不仅杀了伊稚斜单于大行父,还俘虏了单于叔父和匈奴相国,实在是大功一件啊!”卫青将酒放在嘴里,十分赞赏地望着霍去病道。
其他几位将领见此,也纷纷站起来敬酒说:“就是啊,少年出英雄,咱们去兵还不到二十,就立下这样的功勋,真是前途无量啊。”
“正是,就等着皇上的赏赐吧。”
“来干杯。”
凌晨时分,烂醉如泥的霍去病才被部下抬回到了自己的营帐里,他躺在简易的木床上,侧过头来,眼眸对上了那节所剩无几的红烛。红烛烛光黯淡,仿若他的内心一般。他神色苦痛,所有的情绪都随着酒意流露了出来。
“可心,你在哪里?你还记得我么?我们还能再次相遇吗?”他喃喃低语着。
也许,在所有人看来,霍去病骁勇善战是为了列位诸侯,载誉而归。可是唯有他自己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是为了能够早些班师回朝,寻回属于他的芳华。
这样的夙愿是霍去病日日都想,夜夜都寐的,他不求闻达于诸侯,只求能够战胜归来,卸甲归田,和他最爱的可心朝朝暮暮,过一世寻常夫妻的日子。然而,寻常百姓的幸福,于他们这些皇亲贵胄,是无法得到了,只因他们的身家性命都早已不属于自己,而是属于大汉朝,属于当今的圣上。霍去病毕竟太过年轻,他根本无法清楚地知晓,姨姨卫子夫是如何隐忍忧心,委屈求全的。他更不知舅舅卫青又是如何在皇帝的器重和猜疑中领兵打仗的。他更不知,他最心爱的可心,此时也早已没有了任何选择的权利,只能委身于皇帝。他可以要功名利禄,却唯不能要真情与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