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被乱世淹没。但无论多少次坍塌重建,这座最初建立的皇宫却始终屹立不倒。
时间一久,皇宫就成为了国民心目中帝国的象征。无论帝国如何衰落,被占领,只要皇宫还在,他们总有机会夺回皇宫,而克兰人回到皇宫的那天,便是克兰国再次重生的一天。
光滑的黑石反映出爱丽莎的脸颊,她的眼前不期然浮现出安妮卡的脸颊。
是啊,看到这样的城墙,她怎么还会怀疑呢?
克兰的公主殿下正是她的朋友啊。她身上的气质,温和得像溪,幽深得像潭,又坚韧得像海浪。哪里还能养出她那样的人?
除了这样的地方,
只有这样的地方。
爱丽莎深吸一口气,心尖开始兴奋地颤抖。
她真的可以见到她了!她的人类朋友!
随即她突然升起一丝苦恼。
不管卡索拉,安妮卡是如何看待这段婚事的呢?
她喜欢卡索拉么?她满意这个未婚夫么?如果卡索拉提出退婚,她会感到受伤么?
如果安妮卡因此受到伤害,她该怎么做?
有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呢?
爱丽莎跟跟在队伍后面,拧起眉头想着。
突然,队伍整齐地停了下来,侍从们站立,整齐划一地行礼。
爱丽莎往前方看去。一眼就看到立在国王王后身边的公主殿下。
是安妮卡,是教堂里收留她的安妮卡!
与那时的白裙素发不同。今天的她显然是一个公主的样子。
她乌黑的长发高高盘起,盘发前固定了一个银制皇冠。皇冠上错落镶嵌着钻石,在冷清的阳光下反射出耀目的光辉。精致的脸上细细描绘了妆容,掩盖了脸上生动的艳色,使她看起来更加端庄沉稳。
脱去简单舒适的白裙。她穿着一条不过分华丽但十分隆重的裙子,腰间系着束腰,像一株挺拔的郁金香。
她一看就是个公主。爱丽莎想着,但她心里闷闷的,仿佛那束腰穿越转移到了她的身上,把她勒得难以呼吸。
爱丽莎并不是第一次见到束腰,相反,在人类世界里,她见过太多的束腰。
凡是贵族女子,出席重要的场合都必定要穿束腰的。在她们看来,只有平民女子,奴仆和女巫才不穿束腰。
爱丽莎也被逼着穿上过一次,那是卡索拉第一次邀请她参加宴会。女仆在她两边,拉紧了束腰交错的绳子。爱丽莎不怕疼,但她非常讨厌窒息的感觉。
哪怕一开始只是有点难以呼吸,她却条件反射地推开了侍女的手。
她没有穿上那件束腰,因此也没能参加任何一场宴会。
对爱丽莎来说,神不知鬼不觉地混入宴会并不是一件难事,但她好像将对束腰的厌恶转移到了宴会上,一瞬间便失去了对它的任何兴趣。
曾经她在船上的宴会里也见过各式各样的束腰,那时她欣赏它们的美丽,被它缚上的那一刹那,她才恍然它们的可怖。
深海里有一种水草,名叫魔鬼草。这种草色彩缤纷,十分美丽,它们在水中轻轻摇摆,仿佛在邀请每一个路过的鱼儿嬉戏似的。
一旦放松警惕,靠近与它们玩耍,它们就会神不知鬼不觉地轻抚你,包围你,缠绕你。
直到你失去呼吸,都想不起来反抗。
爱丽莎觉得,束腰就像人类世界的魔鬼草。
不同的是,人类貌似还没有意识到它的危险性。
她远远望着安妮卡,仔细观察着她,见她从头到脚都十分健康,想是并不时常穿戴“魔鬼草”,这才微微放下心来。
王室们没有在殿门口寒暄多久,他们很快便一起进入了宫殿。卡索拉只带了侍卫长蒙托,爱丽莎趁机遛出了队伍,打算在皇宫里游览一番。
她记住了安妮卡的宫殿,只等待机会去找寻她,问问她对这桩婚约的看法。
在见到安妮卡之前,爱丽莎先远远望见了满脸喜悦的卡索拉。
他们如此熟悉,卡索拉并不时常完全表露自己的情绪。十分的高兴他也会藏起来八分,只有嘴角细微的弧度和眼睛的明暗能暴露他的心情。爱丽莎很少见到他这样纯粹外展的喜悦。
就像连日的阴云终于泻出明亮的阳光,长久的心结终于得到了释怀。一切都豁然开朗。
他为什么这样高兴?
是因为解除了婚约?
爱丽莎隐隐觉得,似乎有什么变故,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悄然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