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打心眼里喜欢程家二少，对于三少，天佑原本也甚喜欢接近，可是，后来发现程顺义对自己有敌意，经常故意疏远自己，甚至找茬针对自己，也就自然地疏远了对方。对于程顺利二公子，自己跟他有天然的亲切感，虽然刚才他拍了他的肩膀，打碎了他的白日梦，可是，他倒也不恼火。
两位在桃叶渡边聊着天，谈到了王献之的美妾，倒也觉得十分有趣，桃叶渡，多艳丽的名字。
天佑说：“诗经云：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男子的意中人都有桃花般容颜吧，桃叶渡的春天应该是桃花灼灼吧？”
程顺利说：“现在也不错，八月桂花香，桃叶渡边桂花香，盈盈秋水萧鼓嘡，不见昔日小圣楫，利涉桥边水汤汤。”
齐天佑说：“原本我并不喜欢桂花香味，总觉得桂花的香味过于甜腻，过于缠绵。喜欢茉莉，纯粹的香；喜欢蔷薇，粉嫩的香，喜欢月季，若有若无的香。喜欢谦虚的香味，你去亲近她，她才香，不亲近她，她不理你。桂花的香味，极具侵略性，只要附近有桂树盛开，你走到哪里都被她捕捉，被她的香氛包围。”
程顺利说：“我喜桂花，桂花性子烈，爱就爱了，香就香了，香个轰轰烈烈，香个天地唯我，这样很好。”说到这里，成公子的眼前浮现出丽丽的样子，丽丽的窈窕，丽丽的妖娆，丽丽俏丽面庞后面的野性，她是美丽的花，却也是有毒的植株。对于一个弱女子，她无力用刀剑伤害你，却有能力让你肝胆俱焚，她伤你心肺，不伤你肌肤。
程顺利想到这里，心里隐隐作痛。
齐天佑笑着向他：“嗯，兄台可否一同前往乌衣巷？”
“好呀，请。”程顺利欣然同往。
两位原本是亲兄弟，现在是惺惺相惜，倒也不错。
两兄弟转过桃叶渡向前不远，便到了乌衣巷，桃叶渡的繁华远远被抛在后面。乌衣巷，也就是寻常巷陌，这里有孩童骑着竹马玩耍，有妇人在淘洗衣物，有老人檐下纳凉，两兄弟闲逛到此，寻访王谢旧迹。
齐天佑感慨道：“如刘禹锡的诗所云：‘昔日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这里是难寻当年的辉煌了。”
程顺利云：“嗯，历史就是如此，所以说，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我们今天的寻访，不仅仅是寻访当时的物质繁华，香车宝马，觥筹交错，那些东西都会被历史的长河淹没，而不灭的是精神。”
齐天佑应道：“兄台真是知己。在下的观点跟兄台有惊人相似。子在川上曰，昔日子所立之川，早已消失，或已改变。河流改道，断流干涸，降雨成洼，大河决堤，物质的东西不断改变，川说没就没了，而子曰的内容，却是流传后世，今天甚至以后世世代代都相传下去。
“王羲之，王献之，谢客等距今已逾千年，家族荣枯，朝代更迭，多少繁华不再，可是王羲之的著作，却是流传至今，天下第一行书《兰亭序集》之文辞墨迹皆为千古绝唱。不瞒兄台，在下初学书写时，即是临摹王羲之的《兰亭序集》，虽在下书写不及书圣的万一，却也从中得到真意。”
顺利点头称是：“是呀，无论富贵贫贱，皆过眼云烟，我等兄弟若能青史留名，德高博学，为天下苍生谋，为后世存留美好的印记，那才是正道。”
齐天佑忙点头称是：“兄台，我们去寻访王家的墨迹，谢家的游篇吧，王谢居此三百年，无论文韬武略，无论征战疆场，还是遍游山水，吟诗作赋，都值得吾辈学习。”
二人相携跨入王谢旧址。
齐天佑指着王献之的一块石刻书帖，云：“看，能书此狂草的人，必是性情中人，率性所为，难怪能有桃叶渡的诗作了，亦能日日为爱妾奔走，最纯粹的读书人，却最应该勇敢地对待自己的所爱。”
齐天佑说着，被自己感动了，他一直以来，羞于承认自己的感情，也不敢面对自己对雍儿的眷念之情。自己对雍儿念念不忘，有时候沉入相思之苦，捂着心口不许想，雍儿的影子在脑子里乱钻，捂住脑袋，雍儿就在心里出现，没办法，也有时半夜在里运河大堤上漫步的，也有常在雍儿从医的路上等待，以期远远看上一眼。有时候雍儿路过身边，他却慌忙别过脸去，怕被看见，怕自己脸红脖子粗的样子，泄露自己的内心，怕雍儿从此看轻了他。如今看了桃叶渡，看了王谢旧宅，看了乌衣巷，方知自己的相思没啥失礼，失态。
程顺利说：“子曰：食色性也。一切皆是情理。”
两个在感情上失意的人彼此鼓励着对方，实则在给自己打气。
游览完乌衣巷，两人转道孔庙，各自请了香，焚香祭拜先贤圣人，孔庙里人很多，好不容易挨到拜垫前，齐天佑虔诚地叩头，再叩，三叩，回身找程顺利，人不见了，找了半天，才发现他被拜圣人的学子挤到一边去了。齐天佑打个手势，告诉程顺利，自己在外面等他，他点点头，在庙里，虽然人满为患，但是，却不能高声喧哗，怕惊扰了圣人，所以，香烟缭绕，人们摩肩接踵，却也是安静。估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