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那边家里人半个都没有来,说是王寻默嫁到映希班眼瞅着都是三十三年了,怎么也算不得家里人了,没有来看她的规矩。
张笑愚听到这句由陈迎秋带给她的话时,她瞬间升起一股火,“娘家人都死绝了才没有来看的规矩呢,活得好好的的话谁在乎那个规矩,要么就不是他们亲生的。”
说罢了话才后知后觉得发现,自己不管多喜欢王寻默名义上也只能是她儿媳妇儿,说这些话诅咒人有些逾矩,又找补了一句,“你们家的事情我没发言权,当我没说。”把昨晚给她送饭过来的陈迎秋打发回了山下,让他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
陈迎秋迟疑了一下,抬手拍了拍张笑愚的肩膀,又啰嗦了一堆“早点睡,明天五点得起来烧纸,夜里得冷,别凉着……”之类的稀松平常的常事,随后一步三回头地下了山。
“还有啊,尽量别想太多了啊,放轻松,要哭就哭吧,看从昨天晚上开始你憋屈一整天了,有时候还有意调整呼吸……你和师兄说话我也听到了……下午你下山的时候我也上去给师兄敬了杯酒……”
话还没说完,陈迎秋的耳边忽然又嗡的一声,随后又去到了一个模糊而又静谧的世界。
……
“师兄你以前跟我说过,笑愚酒量不小。”
彼时山上张氏子之外再没有其他的人家占地,所以整片地方只看得很少穿长衫的陈迎秋身着一身黑色衣裳,手持着一个从孟岚枫那里得到的,孟岚枫说是张凤竹每每与他同游时都要自带的酒杯。
“那今日师兄可就再享用一次。”
这一幕仿佛与那日义楼着火那次的二人相遇没有过多的差别,陈迎秋将两个酒杯对放,如同二人对坐。
……
孟岚枫把这一套几个杯教给张笑愚之后,又掏出了一封信,信封上并没有落款,内容里也没有嘱咐和寄语。
只规规矩矩地写着张笑愚给张凤竹买过的包括葡萄晶,饰品杯具,请他吃过的各种零食……每一笔花销都记得清清楚楚,而且还用了近些年信钱增长的价值,算出了这些东西放到如今的价格。
最后在末尾出,用清晰的红色墨写下了很大的一个总和“一百”,这很大的一个一百旁边。还有这一个类似时间一样的落款,“信十八年——信三十六年”。
“……十八年了吗。”
看完过后,张笑愚默默将这一份一看字迹就知道是找人代写的记录和那份写有“当去自己”的那张纸放在了一起,叠整齐了起来。
是……赵师姐的字。这大概是赵师姐帮师兄整理计算的记录。
她明明可以帮师兄写记录,为何一直不来找我呢?整整三年了啊,为什么我们连一面都没见过呢?师姐不是说,要完成学业之后回来陪我们一起完成当年的“发扬艺术”的志向吗?
一瞬间,张笑愚突然明白了她郁闷的是什么。她失去了亲人。就是这样简单的原因,张笑愚一瞬间突然发现,自己并不是什么冷漠的人。
师兄每次调侃她是个爱揽活的人,也并不是师兄不了解自己,有些地方也许是她自己不够了解自己。王寻默总说自己应该是天之骄子,张笑愚也原以为是她的玩笑,但又去了不可能是她看破了张笑愚。
“……算了。”
……
京中一长街,刘记有茶茶馆内。
王白今日反常地待在了往日最不愿意去的后台。此时此刻,她正双手抱着头,手不停地揪着她自己刚为自己剪的,才没过多少天的到肩部的短发,皱眉咧嘴,面目颇有些狰狞的意味。
“这都快三年的事儿了,怎么还拉我出来鞭尸啊!”
一边的茶馆掌柜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看自己家说书的抓耳挠腮的急样,重点却放在了奇怪的地方,幽幽地“满打满算才两年多一点,不能算三年啊。”
“我用你说啊刘木桦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