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往往不似话本诗词般,会将人物一举一动以及景色中的一花一木都描写得淋漓尽致,犹如画面呈现,尤其是简洁的建筑以及寻常的草木和迭代的人群。
今儿个掌柜家中办白事儿,在一间当铺看摊儿的只有当铺的那位鉴别师曹寄殊,来一间当铺门口的人也只有不论何时依旧保持优雅姿态的欧琼路。
“说起来……”眼瞧着曹寄殊手中整理几支不同样式和颜色的笔,欧琼路不急不忙地开口道,“上次写书信于我之时也用了如此笔迹?我记得当日看着是字形各异颜色不同,还以为四爷您抽了什么邪疯。”
往日桌上茶水饮品花生全是这一间当铺掌柜陈迎秋所摆放,新小昭也常在陈迎秋打算盘打得算盘要冒火星子的时候去帮忙烧水摆盘。但整天出门淘货不怎么在铺里待着的曹寄殊甚至不太了解这些东西放在哪儿。
所以今日陈新二人都不在家,正巧来人也是熟人,曹寄殊压根儿没打算好好招待。
对此,干坐这半天的欧琼路虽然嘴上和曹寄殊一如往常地从容中带着些许“讥讽”和欧琼路总挂在嘴边的对于信国礼教的不满,但她心里实际也并未责怪谁。
“信确实是麻烦,在这待时间长了我没想到自己竟然开始在意所谓“待客之道”了,看来最近在信国各处游行,造成了不想要的结果。”
曹寄殊大概知道,欧琼路拐弯抹角的话,实际上只是想表达自己对信国各种规矩和传统的不满。
总之也许在她眼中,信的服饰,信的礼节,信的制度……都是纷繁复杂不尽人意的东西。曹寄殊是这样想的。
没等曹寄殊开口接话,便听得欧琼路原本还略带嫌弃的语气的欧琼路似是“正色”道。
“礼仪,至今为止的大多数的作用和目标都是是为划分阶级而出现的一种,为了方便上层统治者和宗教统治者进行统治的一种规则教派。具有约束性质。”
得,这种架势一出现,那必定是看话本子时大家伙最不爱看的大讲大道理的环节了。毕竟谁家好人忙活一天,再买本新鲜话本子放松放松,打开一看,里面讲的全是有的没的的破道理。
“当然,如果寄殊你觉得这样的事物被称作“传统”我也不会做出什么否定,我只是笼统地表达一下我自身的观点,仅此而已。”
这种大小道理放到话本子里可能没人爱看,但放在这二位中间那是可以聊个没完没了的存在。一个人忙仨人的活的曹寄殊见欧琼路打开了她的话匣子,也“不甘示弱”起来。
大概,这二人相处方式就是如此……争强好胜?说不好,但总之不是很如旁人一般所谓“正常”的相处模式。
曹寄殊没放下手里的除尘扫灰的扫帚抹布,一边干着活一边回着欧琼路的话,表面上看去是从容甚至有些满不在乎的样子。
“依稀记得,几年前在学院时的一场辩论会,其中辩题正是有关“糟粕礼教的传承”,那场辩论会整个学院的人都有在礼堂参加,所以我估计欧阳你也去过。”
“那场我知道,你是反方,当时的寄殊你获胜的投票环节有我一票,”欧琼路沉吟片刻,再次开口道,“当时投票方式为非记名,但实际上要求我们不同国的留学生用不同样子的纸笔,从外边都能看出来是那国学生投的票。”
“当时我还质疑了一下学院里这么做原因。两种可能,一是带有浓重歧视意味,二是学院要对“不同国家的学生更倾向于哪一点”进行统计。截至目前,我依然觉得第二种更有合理性。”
今日的叙述和争论里,欧琼路虽一直保持着优雅的姿势和有条不紊的语调以及动不动会夹枪带棒的内容,但是并不太像往常一样做学术研究一般地认真,反倒是很松弛的感觉。
倒不如说,只有和曹寄殊在一起时,欧琼路才不显得或许骄傲和洋气。而只有和欧琼路在一起时,曹寄殊也会不穿那身西国服装,也不那么浑身的洋气。
信国流行的爱情话本中,大多是男女主角二人你侬我侬互相依偎,冲破牢笼奔向美好独立新生活。但实际现实中多的是张笑愚与陈迎秋那种“找爱情就是为了结个婚”这样的故事,所以现实中你侬我侬的反而少之又少。
爱情的话本不似现实,同样也不似课本,课本自然也不似现实。而欧琼路和曹寄殊的相处模式就是像课本一样的相处模式。
无时不刻地在辩论,无时不刻地强硬驳斥对方的做法以及观点,无时不刻地……互相嘲讽……其实也算不得什么互相嘲讽,毕竟两人有个共同的毛病,那便是——论证。
前些日子,要写三篇文章去考取信国高官职位的林幼安在为“巡查”一事苦思冥想之后,最终选择请求一间当铺的诸位陪同了解和调查。
原因很简单,一间当铺地理位置,一间当铺四周围的邻里街坊和走过路过的人们都有着不同营生,有不同性格和说话办事不同道理。
“这里比高门大户那种地方要开阔。”这是前些日子林幼安给配自己一同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