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从小就在家里房间和院子里的小角落里天天贴在我的耳边告诉我和姐姐们说。”
“你们不要跟我一样,要自己挣钱,不要像我一样……明明会算账,懂商,嫁过来几十年,外面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昨日,答应过了匆匆来人所带来的惊天大事,宫绾儿同小九说过的最后几句话。说过这句话后,两人就分开两边。听了这句话之后,小九连忙赶去了和楼,准备传达这个消息。
这几句话……是关于宫九两人适才所讲的两人儿时那些说得上“清醒”但实际又没什么说清楚究竟什么是“清醒”的话题的结尾。
也是关于母亲的。
宫绾儿从不主观上全面认同她母亲的伟大,就好像没人知道所谓“母爱伟大”又究竟是如何定义。她儿时甚至以为娘看成是一个懦弱的人,只是那时年龄幼小,殊不知这轻飘飘一句“懦弱”是母亲这辈子无法挣脱的枷锁。
成人立业之后,宫绾儿也逐渐看懂了这世间的丑恶和无奈,明白了母亲是北山年间,甚至于现在的信国中,都不置可否的压迫的最大受害者。
王寻默,大概和自己的母亲一样。被禁锢于夫家一方天地,被夫家指使来去,最大的作用就是生个儿子,被自己的亲生孩子所不理解……对,没区别。
当今的信国——或许可以说是全人类——不论性别不论年龄,只要是认同了譬如“你不反抗就是因为你没有能力,你没有能力你就是一个懦弱无用的人”之类的想法,就都是加害者。
可不论这些,刚刚整个大门紧闭的一间当铺门前,包括树木花草以及夏天的月亮都知道的一件事情是。
世间有一个孩子失去了他的母亲。这句话如此普通,又如此直击人心。
……
师娘,干娘,王姐姐……在张笑愚心中都是亲娘一样的存在。“也许我实在不知道亲娘对闺女到底是啥样的,所以只要遇到一个对我好的长辈,我就会把她当娘。”
二十几岁的张笑愚仍能说出这如同“小蝌蚪找妈妈”般的童言童语,也能够做到即使对待他人的全力以赴都是半真半假,对长辈永远掏心窝子。
对师娘……准确来说,是对张帅翊,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也于幼时在自己哭泣,悲伤,受罚,瓶颈等等之时,在那间看上去极为老旧的平方中给了她无限的安抚和迷茫时的主意。
记得很清楚,大约是刚十岁出头,在班里被不知是谁的指示而莫名比别人多练了两个时辰的功。
同期的朋友们都吃得了晚饭,开始在当时装修并不像如今一样精致的和楼捉迷藏,探“鬼屋”时,张笑愚在经过三个多时辰的练功后,跑到师娘的屋里哭。
“凭什么啊,我什么都没干,为了不让师父跟以前一样莫名其妙骂我我最近特别安生,结果呢?师父说我太老实肯定做了虚心事儿,然后就罚我,凭什么?凭什么?”
像无数个受了委屈的日子一样,张帅翊只默默抱住张笑愚,什么话都不说。
师娘会武,臂劲很大,搂住她时永远很紧,这样且很温暖。
干娘李规,最初张笑愚只是觉得她博学多识,在张笑愚自己不清楚的领域教会了她许多。比如房产售卖的一系列东西,比如识文写字,比如给和楼着火事件之后忙着“重整河山”的安慰。
“我不想干了,”某一天,带着李规来到表面归属于李规的和楼,来研究墙壁烧毁重建所需要的工序与交费问题的张笑愚在带李规看过烧毁面之后,张笑愚带有情绪地说了一句,“不想干了,这班主我是一天都不想干了。”
原本还保持客观理性地和李规在一个一个房屋产商和租客的关系中细心讨论有关于此次着火事件造成的厉害程度和依据信国法令,双方的出钱和赔款流程。
张笑愚突然毫无防备地说了这么一句。
而当时李规的第一反应不是安慰也不是觉得双方处于利益探讨阶段时突然出现的情感言论而感到反感,当时李规说了这样一句。
她问,“张老板是觉得我相对来说更亲切一些,所以才这样跟我抱怨的吗?”随即为符合自己所说之言,浅浅微笑起来。
“是。”椅在楼梯上的张笑愚立起身来,“他们自己同意了,他们没经过我的同意。但是我找不到人说理去。”
“……那还要继续努力,争取早日罢工吧。”
“?”
后来想起来这件事情,张笑愚依旧觉得莫名其妙。按常理来说不应该劝自己好好努力熬过难得时候就什么都有了嘛,干娘直接告诉自己要罢工要趁早什么的。
王寻默,嗯,可爱的姨。
虽说王寻默外表看上去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但有时候说话一冲一冲的,还夸大其词,有时候还口胡,又愣又可爱的。
还揪着小张凤竹吓哭过陈迎秋的事儿傻乐,一乐乐半天,逗得张笑愚也跟着乐,乐得不知道在乐些什么,总之气氛很好,两个人都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