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证的日子定在了冬至。
周赫言说冬至寓意着寒冷将至,象征着团圆,当它到来的时候,说明气温会逐渐下降,慢慢迎来寒冬。
今年的寒冬比往年都有盼头。
他说其实他心里更喜欢除夕那几天,可距离现在太远了,他不想等。
“这十年漫长的等待好像把我的耐心都磨没了!”
姜南知道,周赫言是怕会突生变故。
说实话,姜南也怕。
回到文都后,她以为张秉文会来找她,会在这件事情上纠缠不清,可两周时间过去了,张秉文并没有任何动静。
他像是突然消失的深秋,走的无声无息,只有早晨起来感觉到了冬天的寒潮,才恍然大悟,原来冬天真的到了。
短信里也再也没有张秉文的关心——
【南南,降温了。】
【要记得穿羽绒服,实在想穿大衣,记得在里面套一件羽绒内胆。】
【今年的初雪我们要一起喝啤酒吃炸鸡。】
……
等不到张秉文来,姜南索性就自己联系了刘杰,有些物品需要归还给张秉文。
她与张秉文之间,过去的种种也是时候该彻底了断了。
电话里询问了刘杰空闲的时间,刘杰只说随时有空,也就约好了第二天的早上在咖啡厅见面。
新开的咖啡店,就在街角。
门口还摆着花篮,大概是营销没做到位,没什么人来往,略显萧条。
姜南推门进去时,刘杰已经到了。
他坐在落地窗前抬头看她,两人四目相对。
他镜片下的黑眼圈很重,下巴处黑青色的胡茬遍布,他的食指和中指间夹着烟,星火燃了大半。
在姜南的印象中,这几年里刘杰从来没有如此落魄过。
他永远穿着烫得笔挺的西装,打好领带,梳着一丝不苟的头发,和他的工作态度一样,让人一眼看过去就是个干练的人。
可眼下这个眼底都是红血丝,眼神浑浊暗淡无光的人,像是被恶魔抽走了鲜活的生命。
“欢迎光临。”
门口的门铃响起清脆悦耳的声音。
姜南收回目光,她将怀里的长箱子放在门口的桌面上,接着反手将门阂上。
门关上后,隔绝了屋外寒湿的冷气。
对面的刘杰缓过神来后下意识的想要掐灭烟头,却在太过于急躁后被烟呛得咳嗽了几声。
他稳定下情绪后,才开口。
“姜姐。”
声线不再是以往的清润平静,倒有一股子被烟熏坏了嗓子的哑声。
他也没喊“姜小姐”,而是很平淡的——姜姐。
像是很早以前一样,又有些细微的变化。
姜南刚开始资助刘杰上学的时候,他畏首畏尾,毫无自信,他瞧人的时候眼睛永远是瞥向地面的,别人看他两眼,他的脸颊会立马红的像涂满了胭脂水粉。
他在支教老师的陪同下第一次见到姜南时,老师说两人年纪相差不大,叫姐姐更为合适。
刘杰就喊了声:“姜姐。”
没什么情绪的语调,声线带着颤音。
后来就一直喊姜南为“姜姐”,直到进入张秉文的公司后,他突然改了称呼,很生疏的开始叫起“姜小姐”了。
刘杰招手点了单。
“两杯拿铁,谢谢。”
姜南刚坐下,服务员就送上了热咖啡,是她一贯爱喝的品种。
其实,她和刘杰交情并不深,大多数时候都是张秉文实在抽不开身才会让刘杰来送东西,东西送到后,他就立马离开了。
他们私底下几乎没见过面,微信上的聊天记录更少,更多的是以前资助时候的转账信息。
所以,当拿铁咖啡上桌时,姜南有片刻的诧异。
这个爱好连张秉文也不知道。
姜南不动声色地扯了扯嘴角,总觉得脱离了张秉文的那层关系,她和刘杰的相处也再也回不到以前那般的自在了。
她仿佛能从刘杰的身上瞧出张秉文的影子来。
姜南眼睫颤了颤,伸手将长盒子推过去,笨重的盒子在桌面上擦出声响。
“麻烦你帮我把这些转交给张秉文。”
刘杰正在低头喝咖啡,闻言拿着杯柄的手微顿,他抬头看了一眼窗外。
朦胧潮湿的雨雾将玻璃上蒙了一层雾,先前他用手抹开的那一处清晰的角落也被重新覆盖。
外面什么也看不见,只知道在下雨,连绵的细雨一定会溅在屋檐下的墙角处。
“张总出国了。”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两个礼拜前走的,让我买了张去墨西哥的机票,至于什么时候回来我不清楚,这两天我联系过他,电话没人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