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
很疼。
她不敢松开,她怕姜宋又会突然不见了。
空气静止了好几分钟。
这个时候,姜宋脚下踩着的水泥地出现了一丝裂缝,缝隙变得越来越大,他的身体跟着摇摇晃晃,他似乎眯了眯眼睛将转运珠项链塞进姜南手中,随后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了她。
他靠在树上,胸口起伏着,他完全没有害怕,他说:“姐姐,我从来不怪你,不怪你不救我,因为姐姐一直以来都是全世界最爱我的人。姐姐,你快走吧,我要去当警察了,我们总会见面的。”
与姜宋一起沉下去,埋入土壤里的还有大树。
这棵大树承载了太多人的愿望,当然也包括姜南的,她无数次在大树面前祈祷,希望可以早日找到姜宋。
清晨熹微的阳光洒进姜南的眼睛里,她又感觉天旋地转起来,她分不清方向,她想要继续往前走,不想停下来。
前面是悬崖峭壁,没有路了,通往前面那座山的只有一根极其危险的铁索道,她漫无目的地走着,走了太久太久,实在是走不进尽头。
越来越多的迷雾让她看不见路,也让她喘不上气来,喉咙里永远是黏湿的潮气。
她太累了,不想走了。
她好想就这样倒下去睡一觉,可她又听见有人在喊她。
声音很大,却又不是身边传过来的,像是从云层里或者更深处的。
灼热的太阳烧得让她睁不开眼来。
——医生,她怎么还没醒?
——姜南,姜南。
——南南,我是爸爸。
……
声音没有停止,反而越发焦急。
——姜南,姜南,你快醒醒。
——姜南,你说过这次不会离开,绝不后退半步。
——姜南,你听见了没有!我是周赫言。
……
有小声抽泣的声音,还有断断续续哈气的声音。
她感觉手掌有了温度,滚烫的像是太阳。
那个声音从远到近,又逐渐偏离,她想要追着声音的来源去看看,尽头到底在哪里。
可她迈开的步伐太小,脚下一时没有力气就摔了下去。
姜南躺在悬崖底下的石头上,她起不来了,背脊被摔断,肋骨和腿也断了,后脑勺刚好磕在岩石上,这会眼睛怎么都睁不开来。
她应该快死了。
声音停止了,似乎是放弃她了。
可手掌的温度还在,好像有一丝冰凉,一滴一滴地落下来,在手背绽开。
是眼泪,爱她的人们在哭。
姜南告诉自己必须要站起来,她努力尝试了好几次,身体没有任何反应,她这样的情况早就已经死透了。
她还想让心脏最后再尝试一遍。
她将所有的力气都集中在一起,发出最后的指令,她屏住呼吸,用力挣开肉-体的束缚。
“3……”
“2……”
“1……”
她好像成功了。
又好像没有成功。
……
姜南睁着一双浑浊的眼睛,她先看见的是惨白的天花板,没有掺杂任何别的颜色,像是太平间,然后她闻到了充斥住整个鼻子的消毒水味。
姜南的眼前是模糊的,有东西遮住了她一半的视线,好像是类似于纱布的东西。
她伸出手想要扯掉它,手却抬不起来,被沉甸甸的东西压着。
左手和右手都是。
她动了动手腕,那种重量感还在,她还在梦境里,所以的东西都是假的,都是她握不住的,只能看着一切在她面前消失,她连伤感都来不及表达。
她躺在那,想要转过头看看周遭环境,无法转动,她的头被固定住了,她只能用余光去看。
右侧的是周赫言,左侧的是姜青山。
好真实,这次是很清楚地看见了他们的样子,姜南心里一阵庆幸,这个梦总算是有些仁慈。
她还在努力想多看几眼周赫言和姜青山,她想把他们的样子刻在自己脑海里,她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能再梦见他们。
她瞧见周赫言一脸错愕地看着自己,他突然湿了眼眶,原本就猩红的眼睛里,浑浊掺杂着眼泪,他委屈巴巴地说:“姜南,我还以为我又要等你十年。”
滚烫的热泪滴在手背上,很烫。
姜青山的眼泪也是一下子就掉了下来,他几乎很少会在姜南面前表现出脆弱的一面,可这次他实在是没忍住,差点崩溃,心里的防线已经接近于最低。
他很快调整情绪,可还是带着哭腔的:“南南,爸爸差点就跟你去了。”
姜南紧紧咬住唇,酸涩感涌上心头。
还好,她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