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南摁了摁酸胀的太阳穴,她做了一个很清晰的梦。
她梦见自己被囚禁在一个铁笼里,铁棒粗笨,间隔狭窄,几乎是紧密连接在一起,顶部也是不留空隙的厚重铁片。
脚下全是水,已经冒到腰间位置。
她拼命晃动着铁笼想要逃出去,她不想死,这个时候脑海里都是周赫言,她无法想象如果自己死了,周赫言会发什么疯。
强烈的生存意愿让她开始用脚去踹,用身体去撞击铁笼。
太瘦弱。
她的身躯真的太瘦弱了,面对铁笼即便使出浑身解数也没有任何作用。
铁笼纹丝不动,只是发出闷沉的声音,在这空无一人的废仓库里,显得格外明显。
与笼子的声音相混合的,还有狗叫声。
看不见狗在哪,可姜南感觉狗离她很近,狗吠声就在她耳边回荡,每一声都让她毛骨悚然。
在黑暗里,未知的恐惧才是最可怕的。
灯忽然亮了,毫无预兆的光芒让姜南的眼睛短暂的失明,她用力睁眼,恍惚片刻后她模模糊糊间看见在铁笼外锁着一只巨型藏獒。
藏獒坐在木箱子上,张着血盆大口正喘着粗气,它身材庞大,像是一座小山丘。
在藏獒旁边有个男人,他躲在阴影里,看不太清楚长什么模样,可姜南还是在那仅有的一丝光亮中瞧见了他的手。
他的手指在微弱的光芒边缘转动着沾满血迹的素圈戒指。
他每转动一下,姜南就感觉浑身疼,鼻腔里还有刺鼻的血腥味,她这才发现,自己的腿上少了一大片肉,现在那块残缺的地方正在往外渗血。
血染红了周遭的水,血腥味更重了。
她知道男人是张秉文,他的声音她听得出来。
他说:“如果小鸟真要走,只能先折断它的翅膀。”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张秉文拿起刀直接插进了藏獒的脖颈处,血瞬间喷涌出来,藏獒没反应过来般倒在木箱子上,身躯反复动弹了两下,两个眼珠子瞪得很大,随后就再也没了动静。
庞然大物在眼前倒下,姜南的心跟着颤了好几下,身体的恐惧也在此刻到了极限。
她了解张秉文,他的偏执会真的杀了她。
屋子里再次陷入无声的地步,刚才的吵闹犹在耳边,却像是突然退却的大海浪潮,汹涌过后,一片狼藉。
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把刀飞过来插在她的胸口,就在心脏位置,不偏不倚正中红心。
刀柄上还有斑驳血迹,已经分不清是藏獒的还是她的。
姜南想开口说话,可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她感觉不到舌头的存在,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天旋地转的。
张秉文的声音暗哑:“姜南,你要知道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他的声音里似有嘲意,像是嘲笑自己,又像是嘲讽姜南:“我以为这四年,你多多少少会有那么一刻是爱过我的,哪怕一秒也行。”
姜南看着他,发不出声音。
好像进入了一个无声的世界里,她的世界什么都没有。
张秉文消失了,藏獒也消失了。
外面变天了。
姜南感觉自己突然能喘上气来,她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从铁笼里逃了出来。
周围一切都变了,不再是密不透风的仓库,而是崭新的筒子楼,脚下的水也没了,变成了水泥地,家家户户的大人们都在自家过道里做饭,烟味混着菜味,是筒子楼的傍晚独有的味道。
这也是姜南高中放学后常见的场景。
筒子楼还是那样,墙面上刷着红色的字体,都是一些社区的宣传语,来来回回就那几句老生常谈的话题。
那棵历史悠久的大树还在。
姜南站在门口看着,树下站着一个男人,他穿着警服,戴着警帽,背对着,一眼看过去,他的身影仿佛融入了大树里,那么不真实。
他的肩膀宽阔,腰身精瘦。
姜南觉得男人很熟悉,她很想看清这男人的样子,她着急地迈开步伐往前走,可越是走近越发现看不清楚他的模样。
男人的声音在面前响起,隔山隔海的空洞感:“姐姐。”
男人又喊:“姐姐,我真的当上警察了,光荣的人民警察。”
姜南看清了,是姜宋。
他很高兴,眉梢眼角都是情绪。
他走过来伸出手摸了摸姜南的头发,他个子高出很大一截,姜南抬头看他,眼泪就哗啦啦地往下流。
姜宋膝盖弯曲着,又伸出手帮姜南擦眼泪,他眸光潋滟:“姐姐,别找我了,我去当人民警察了,我要抓很多很多的坏人,所以暂时回不了家,但是我会一直想你的,还有小言哥哥和爸爸。”
姜南哭得更厉害了,她用力抱紧姜宋,手臂上的肌肉线条全部被扯开,青筋暴出,手指麻木无